到一場決戰之後才能知曉。
攤開一張地形圖,董峻指點著周圍道:“各位將軍請看,黃草川位於依輪河以北三百里,按照時日來看,不管鐵勒能否擊敗那瀚喀羅聯軍,目前必然還在這附近。只是鐵勒既然有餘力向依輪河放出數千人馬,恐怕聯軍的形勢不妙。”
眾將的臉色都是一變,好在日間已見過敵人,多少有了些心理準備。此時聽董峻分析起情況,倒也不覺得太過突兀。
埋頭思索了一會,董峻伸出手掌推向北方,堅決道:“原定計劃不變,我軍明日繼續向北挺進。若是鐵勒還沒有解決聯軍,我們就撲上去咬住他。若是鐵勒已經打了場勝仗,那我們就去不停送到他的嘴邊,看他能忍多久。”
“大汗,北諒軍已經度過依輪河,前鋒今日與我軍接觸了一次。”烏木札奔入大帳,畢恭畢敬的彙報起軍情。自打籲利碣放過了兵敗的罪責,就讓他整頓補充了一些士兵,專門負責監督北諒軍的行動。如今兩軍相遇,他可不敢有絲毫延誤。
大帳中央是一張寬大的案几,臺上幾隻粗如兒臂的火燭,把周圍照得亮亮堂堂。籲利碣靠在虎皮椅上,彷彿沒有聽見烏木札的聲音,閉眼沉默著。好半天才伸手撫了撫面頰,緩緩道:“你說,董峻如此咄咄逼人,其中可有奧妙?”
“這”烏木札有些犯難,按著日間所見,北諒軍不過五六萬人,不但多為步兵而且是長途跋涉,以鐵勒在此地的十幾萬方勝之軍,應該不難獲勝。然而董峻此人坐鎮北疆,和鐵勒交戰十幾年,有誰敢輕言必勝。
籲利碣微微睜開眼睛,烏木札只覺得他的目光中好像有一絲不滿閃過,正當他誠惶誠恐的時候,籲利碣又開口道:“無怪你不敢斷言,便是我對著董峻,也要思慮再三才會行動。此事就算了,我且問你,日間交戰,北諒軍戰力如何?”
烏木札長出了一口氣,暗自慶幸自己不用再傷腦筋,他一邊回憶一邊答道:“日間所遇之敵,士氣高昂,驃勇善戰,無論弓馬齊射還是短兵相接,至少不在我軍之下。而且在我假作敗北之後,並沒有貿然追擊,陣型及其完整。”
“不在我軍之下?”籲利碣嘴角露出一絲淺笑,直接道:“恐怕是你自覺不是對手吧,烏木札,敵人比你強並不可怕,可要是明知對方強大還不承認那就可怕了。”
額頭上有汗水滲出,烏木札耳際嗡嗡作響,腦子裡驚慌莫名。傍晚時候自己過於託大,不屑佔半渡而擊的便宜,沒想到等對方陣型展開,自己竟是絲毫也啃不動。至於後來佯裝敗北試圖殺一記回馬槍,敵人也不肯上鉤。在他的心裡早,其實早就承認自己剛剛重建的部隊比不上對方,只是顧慮到鐵勒人一貫自誇馬上無敵,這才將自己的感覺隱瞞了起來,可哪裡想到,籲利碣居然看透了這點。
帳中火燭呼啦啦的一跳,望著滿臉青白,畏縮不言的烏木札,籲利碣放鬆語調,輕聲道:“我都說了無妨,你又何必在意。董峻手下,若也是不堪一擊的弱兵,咱們鐵勒早就放馬中原了。我問你情況,不過是想猜猜,董峻到底在不在其中?”
“大汗,我和北諒軍交手時,大股敵人雖未渡河,可董峻的大旗我是看得清清楚楚。”
不以為然的撇了撇嘴,籲利碣道:“一面旗幟能說明什麼?這支北諒軍以區區五六萬人馬,耀武揚威長驅直入,全未把我鐵勒放在眼裡。董峻雖能,卻也未必敢如此小視我。”說到這裡,他苦惱的搖搖頭,不解的喃喃自語:“明知道我鐵勒有十數萬騎射精良的大軍,偏偏以五萬人馬孤軍至此,完全不顧左右後援,這董峻究竟是何用心?”
烏木札見他左思右想不得其解,大著膽子插話道:“大汗,不管他董峻到底在不在,敵人確實只有五六萬人,咱們如今十數萬人兵強馬壯,怎麼也能收拾了他。”
“你說得輕巧,董峻海威和咱們打過那麼多次交道,那一次露出過這麼大的破綻?能不能消滅他們倒在其次,要是不小心上了他們的當才叫冤枉。”抬眼瞪了他一眼,籲利碣沒好氣的說道。想想也憋悶,大好機會擺在眼前,卻為了一個董峻而遲遲不敢下定論,對於籲利碣而言,這委實讓他心煩。
“那我明日再放出偵騎,讓他們把範圍擴大一倍,看看敵人到底有沒有暗藏的後手。”接二連三的碰壁,烏木札也只得老老實實的提出建議。好在這提議總算是穩重之舉,籲利碣思量了一下,點頭應道:“也只有這麼辦了,不但要留心董峻的部下,海威那裡,你也要多注意。”
聽到大汗終於作了決定,雖然有些不像他平常果斷的作風,烏木札還是毫無猶豫的受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