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擊,都不過曇花一現於事無補。帳外號角金鑼一陣亂響,董峻動也不動。這敵襲警報來的多了,人人都有些麻木。反正敵人衝上來,自己就迎上去,等到打退了敵人,再等待下一次交鋒就是。
一個人影掀開帳篷,董峻餘光一掃,已知來的是章揚。這個年輕人頭腦靈活當斷則斷,董峻到了後來,索性委託他在自己疲勞過度時全權指揮。現在正在交鋒,他離開軍前到這裡幹什麼?
“大人,像是方將軍的援兵來了。”
隨口“噢”一聲,董峻沒反應過來,過了片刻才渾身一凜,急聲道:“什麼?小方來了?”
“好像是。”語氣裡有些遊離,和章揚素來果斷的性格大相徑庭。董峻皺眉道:“來了就是來了,你怎麼說好像。”
章揚苦笑道:“有一支軍隊自東南而來,遠隔十里便紮營下寨。瞧著不像是鐵勒人,可如果真是方將軍,為何不上前呼應,實在令下官琢磨不透。”
“去看看!”董峻強撐身體,在章揚的扶持下向帳外行去。此時喊殺聲已經漸漸湮滅,顯然雙方都發現了那支軍隊,疑惑下根本無心戀戰。
“是我們的援兵。”董峻望了幾眼肯定地說道,他見章揚不解,解釋說:“那支軍隊紮營時前寬後窄,重心落在後半段,正是小方的風格。放眼整個西北,如此陣勢獨此一家別無分號。”
章揚闔首表示明白,隨即又問道:“即是方將軍來了,為何不一鼓作氣貫通我軍?難道他自忖兵力不足嗎?”
再仔細地看了看,董峻道:“只怕你說得不錯,這座營寨扎的甚是緊密,最多能有一萬多人。看來大約是小方的前鋒,本軍還未趕到。”
覺得他說的有道理,章揚也為之心懷一寬,不管怎麼說,有援兵來到,解圍之期就不遠了。正當他準備扶著董峻進帳,卻見他搖搖頭說:“小方的性子就是過於求穩,連他帶的人馬也染上了這個毛病。下面的將領不知道是誰,別的沒學到,小方的耐性倒學了個七七八八。”
這時吳平聽到訊息趕了過來,正好聽見了董峻最後一句話。他插嘴道:“那是那是,要是換了我或是李邯,早就衝過來了,打了再說嘛。”
董峻不由失笑,他指著吳平道:“要按你的脾氣就全完了,援兵本來已不算多,再一點一點望虎口裡送,那不是找死嗎。”他舉手一指章楊,感慨道:“若是換了他,定然與你們不同。”
“不是衝就是守,還能有什麼?”吳平納悶的問道。
“這就是我所以是董峻,你所以是吳平。”打趣了一句,董峻並沒有直接回答他,而是示意章揚自己說。
見躲不過去,章楊硬著頭皮道:“要是下官領軍,自然不會在十里外紮營,肯定還要前進。”吳平眉開眼笑,看了董峻一眼,彷彿在說:大人你瞧,他還不是和我一樣。董峻雙眉一揚,理都沒有理他。這時章楊已經說了下去:“下官會挺進到離山三里處方才紮營,而且營寨比這更小更密。”
面露滿意之色,董峻見吳平還有些摸不透兩者間有何區別,便道:“離山十里就紮營,雖然穩重,但卻有兩大缺陷。其一與勒支山相隔太遠,不能遙相呼應。一旦鐵勒人合兵攻擊一處,另一方即使有心援助也定會中途被截。其二本身兵力少,更應該敢於近敵,示之以威。這般遠隔十里便駐足不前,分明是告訴鐵勒人我沒有你強,我心中害怕。如此一來,敵人勢必越發猖獗。所以,章將軍之言甚和我意。逼到山前三里,把營寨扎的再密一些。就算鐵勒人有心攻擊,有山上山下首尾相助,看似冒險,其實安全。”
“這麼說來,下面的人犯了大錯了?”吳平面帶憂色惶然看向遠端,這一點剛剛出現的希望,難道竟如鏡花水月轉眼成空?
嘿然笑了一聲,董峻自豪的說道:“如果山上不是我董峻,他便是錯了。既然有我這個天大的誘餌在,鐵勒人恐怕只會猶豫不定,難以下決心。他們若想去攻打營寨,少不得擔心我乘機溜掉。這個營雖然扎的有些偏差,放在此時此地還算勉強過得去。”
山下的方晉並不知道他們正在肆意評論自己,他只顧忙著催促部下趕緊布好鹿角挖好地陷,儘量做到萬無一失。帶著這些倉促重組計程車卒面對鐵勒人,他無法控制內心裡的緊張。只有拼命把營寨搞得像模像樣,才能讓他增加一點信心。
白天一晃就過去了大半,到了傍晚時分,探明四周情況的鐵勒騎兵開始在營寨附近集結。趕緊命令弓弩手上寨牆準備,方晉摩拳擦掌,有些害怕又有些渴望即將來臨的激戰。
西邊的晚霞猝然一散,快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