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著揮了幾次手,直到看見如嫣依依不捨的進了蔡七家中,章揚這才轉過身來,舉起燈籠,邁開了輕快的步伐。一切都如意料中一樣順利,蔡七高興的答應擔當如嫣孃家的代表。而他的夫人,那個表面兇悍,其實內心善良的女子,更是自告奮勇的提議由她出面去找個名義上的媒婆。剩下的,就只有等待夏天早早過去,秋天快快來到。
夜風吹拂著樹梢,發出輕柔歡快的沙沙聲。星光掩藏在皓月背後,悄悄的嘲笑章揚無法合攏的雙唇。偶爾遠處的庭院裡,有幾聲蟬鳴爭相響起,那容易讓人煩躁的雜音,此時也彷彿變成了祝福的曲調。
再轉過兩個街角,就要回到了清記。章揚加快腳步,急著想把今天所有的事情一一告知魏清。突然,他心頭劇震,腦海裡湧起了一陣不安。疑惑的把燈籠挑高,章揚松肩沉腰,定住了身體,右手迅即附上了刀柄。
風,還是那風,拂面依然清涼。月,還是那月,躲躲藏藏,在雲層中時隱時現。街前飄落的花瓣,盤旋了幾圈,斜斜墜落於地面。四周,沉浸在一片安寧之中。章揚舒了口氣,握刀的手漸漸鬆了開來。未免太多心了,他自嘲的搖搖頭,探出燈籠照照前方,繼續自己匆匆的步履。
沒等他行出幾步,一朵厚厚的烏雲遮住了弦月,章揚只覺得眼前猛然暗了下來。
幾股冷風自背後襲來,冰的險些凍住了血液。金屬刺開空氣的聲音急速傳來,快得讓人無法思索。只是一瞬間的功夫,章揚的手心額頭已掛滿了冷汗。完全是出於本能,他猛地發力跺腳,在足下青石碎裂的同時,章揚如同一隻蝙蝠般飛了出去。
“咦!”有些意外的聲音裡,幾柄兵器同時刺在了虛空。章揚頭也不回,把燈籠向上用力拋去,隨後急奔了兩步,雙足輪番在道旁的大樹上一點,整個身軀藉著反震的彈力,忽的翻了回去。
一連串的“噗噗”聲從樹幹處接連傳來,脫手拔出了鞘中長刀,章揚暗道僥倖。此時燈籠已從空中墜落,轉眼間燃成了一團火球。跳躍閃爍的紅光那頭,五個黑衣漢子並肩而立,正用驚詫的目光打量著他。“好身手。”一個似是領頭的黑衣人脫口讚了一句,隨即又惋惜的搖搖頭:“可惜,任憑你如何了得,終是過不了今夜了。”
話音未落,那五人已兩翼齊張,分頭逼了過來。章揚持刀前衝,眼看就要一頭撞入包圍時,忽然輕巧的轉了轉身子,全力撲向左邊的兩人。
“攔住他!”又一次出手落空後,那領頭的黑衣人已經惱羞成怒。他大聲提醒了左邊二人後,近乎瘋狂的追向了章揚的背影。
殺氣四散縱橫,章揚手中長刀急速的碰了十數下,終於破開了眼前兩人的劍網。估摸著背後的敵人還有丈許之遙,他眼中厲芒暴漲,一連七刀劈下倒有六刀是衝著一人而去。各個擊破!這幾下交手雖是兔起鶻落,章揚已察覺到對手的難纏。若不是自己反應夠快,怕還沒見到敵人的身影就一命嗚呼了。現在也唯有搶在敵人合圍之前衝出去,才有生還的一線希望。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這些刺客竟是出奇的頑強。直面他的黑衣人連著接了他六刀以後,雖是手足帶創,卻依然死戰不退。耳聽背後的腳步越來越近,章揚氣血上湧,陡然長嘯一聲。手中長刀蕩清波,凝碧水,攜著冷冷殺機兜頭蓋臉的落在了那人頭上。
一團黑影募地在刀光中飛了出去,章揚還沒來得及高興,卻被眼前的景象震驚。那個攔路的黑衣人被他連手帶肩劈去了小半個身子,鮮血自傷口飆灑如泉噴。只是,那人還沒有倒下!他搖搖晃晃顫顫巍巍,帶著野獸般的神情,仍然向章揚遞出了劍鋒!
一聲長長的嘆息裡,章揚幾乎有些不忍的劃開了那人咽喉。藉著身體前衝的餘力他轉過身來,憤怒的看向圍在他身旁的四個刺客:“誰!誰叫你們來的!”
沒有回答,那四個刺客默然不語,自顧挺劍而上。忽閃而過的月光下,照出寒光似雪,清洌襲人。章揚怒容頓斂,迅速冷靜下來。此時此刻,倘若再費心猜度主謀是誰,無疑是自尋死路。所有的疑問,還是留到逃出生天後再去考慮吧。
狹長而短小的劍,忽然動了。毒蛇般的劍鋒上下交錯,有快有慢,即時織成了一道密不透風的羅網。章揚長刀一挑,幾聲細密急促的聲音後,他的身軀有如乳燕投林,蝶舞繁花,在縱橫變幻的劍林裡穿來穿去。肉眼幾乎無法看清的黑影裡,清脆的金鐵交鳴聲似驟雨初下,連綿不絕。俄頃,有一縷輕煙撕裂束縛,突向天幕,翩翩然在空中旋繞轉折。
翻了一個跟斗踏在了地上,章揚止不住大聲喘息。方才他在重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