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在不知不覺中悄然灑落。與此同時,最後一個出場的歌姬也以一段婉轉回旋的歌聲宣佈整個慶祝活動圓滿結束。圍觀眾人意猶未盡的徘徊在場中,許久才帶著興奮四散而去。
章揚掛念著與單鋒劉猛的約定,心不在焉的隨著趙春山應付完了官商士紳們的感謝後,就匆匆趕回清記。一進大廳,便看見早到一步的二人正在聚精會神的傾聽魏清說起武道的境界,待到話題告一段落他欣喜的上前道:“勞駕兩位在此久侯,在下實在心中愧疚啊。”
聽見章揚的聲音單劉二人連忙起身回應,劉猛性急的搶先答道:“沒有啊,我們也是剛剛才到,不過這位魏老爺子見識非凡,寥寥幾句就讓小猛受益頗多。我還真希望先生晚點回來,好讓老爺子多多指點一二。”
見他說的毫不客氣,倒把旁邊三人都惹的笑了起來。這個年輕人的性格和他外表一樣開朗直率,確實很容易就讓人生出好感,一瞥魏清讚許的眼神,章揚對著劉猛說道:“你要是真想聽老爺子的教誨,可以隨時到清記來,這裡肯定歡迎你。”
雙眼放出喜悅的光彩,劉猛連聲道:“先生此話當真?那小猛今後可要常來打攪了。”
微笑著摸了一下劉猛的腦袋,單鋒穩重的臉上也略顯渴望的說道:“莫說是小猛,就連我也心癢難耐。老爺子說的雖然不是槍法,可百兵運用之道殊途同歸,確實令我們茅塞頓開。如若先生不棄,單某也想多來領教。”
一拍雙手,章揚喜出望外的說道:“兩位說些什麼話,我清記又不是什麼豪門大宅,哪有那麼多規矩。只要兩位願意光臨,在下必定倒履相迎。”
招呼家人端上酒菜,四個人熱熱鬧鬧的圍著桌邊坐下,一邊把酒對酌,一邊談論起各自的見聞心得。章揚固然是心喜兩人本領存心結納,他二人也被章揚一戰擊破海匪之事勾起了仰慕之意。推杯換盅間,三人各抒心胸抱負,越談越是投機,一頓簡單的午飯竟然吃了兩三個時辰還沒有結束。
藉著酒意微薰,章揚隨手拈起一根筷子,憑著記憶比劃起單劉二人化槍入鼓的手法,幾番琢磨後,手中竹筷輕輕一顫霍然向前刺出,去勢快速凌厲形神兼俱,依稀有了幾分劉猛擊鼓加速時的路數。單劉兩人眼見他只是看過一遍,便把自家的槍法用得似模似樣,不由得迭聲叫起好來。虛虛再刺了幾下,章揚停手笑道:“偷學了兩招,二位不介意吧。”
端起酒杯單鋒搖頭感嘆道:“老爺子說先生擅長的是刀法,依我看先生在槍上的造詣也不淺啊。這幾槍使來招式上不過有三五分相似,卻深得其中神韻。若是單論氣勢,恐怕我也有所不及。”
這番話在章揚聽來還沒什麼,落在劉猛的耳中卻讓他大吃一驚。單家練搶首重氣勢,而單鋒更是把它推到了極至。每當兩家切磋交流時,他往往只需持槍一立,那份無處不在的壓力就讓許多人只能垂頭喪氣的拱手認輸。此時單鋒竟然如此推許章揚,著實令他一時難以接受。看見劉猛臉上半信半疑的神色,單鋒笑道:“怎麼,小猛你還不相信?那就去請先生露兩手讓你開開眼。”
迎向劉猛渴望的眼睛,章揚完全理解他的心情。本待婉言拒絕,轉念一想既然自己有心收攬他們,原該拿出點強者的本色。沉吟再三後他無可無不可的聳聳肩道:“行啊,你們非要我出醜的話,我就班門弄斧一回。”
收拾了酒席,幾人來到了後院的練武場上。提起一杆長槍,入手處槍身那熟悉的圓滑令章揚心潮起伏。三年多的沙場生涯裡,浴血百戰中,槍,早已和刀一起成了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憑著自己於生死一線中練就的槍法,想來也不會讓他們失望吧。
拖槍步入場中,側身前虛後實默立片刻。他一擰槍身,沉肩曲肘,力聚而凝。緩緩待到氣息鼓動,噴薄欲出之際,他低喝一聲,長槍“噗”地劃破虛空,自上而下如高山墜石不可擋,帶著逼人的勁氣激射向前。只見他身隨槍走、槍隨意動,剎那間在空中似靈蛇般一路綻放出六七朵槍花。直到去勢已竭,殘像盡滅時方才踏步扭腰左松右滿,“呼”的把長槍橫向崩彈出去。接著他一轉一牽,槍身低崩高打往返不空,漫天斑斕裡唯見他前奔後退神動天隨;宛若行雲流水,一任自然。忽的他收槍而立,萬千幻影頓時雨散風停。
陽光下,章揚低頭撫槍沉思,似是沒聽見旁邊傳來的喝彩聲。剛才這一連串槍式雖然精妙,他卻總覺得缺了點百兵之王的霸氣。閉目入定思忖良久,當風兒將他的衣衫吹的獵獵作響時,才慢慢露出了會心的微笑。但見他槍起中平,三尖齊聚六合同生。周身氣息衝胸膈落肺腑,陰陽相交去而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