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介紹一位新朋友。”若飛說,“這就是吳瀛先生。”
“久仰,久仰!”孟搶過來拉手,一口河南話。
馮接著向我說:“這就是孟廳長簡濤先生。”
“我也久仰了!”我說,彼此拉了一下手。
“我正在理髮,”他說,“怎麼辦呢?”
馮說:“不要緊,你理髮吧!我們先在房裡坐。”他邀著我跨進了房間。
“請坐!”孟在外間喊,“這就得!對不起!”他的河南話甚有意思,頗為悅耳。
忽兒他進來,寒暄著彼此重又立起坐下。
第四部分:返平受訊記辱武昌兩事(2)
他問我幾時到此?又說了幾句話以後,忽然慨嘆地對我說:“現在唯一困難的,就是用人問題。我是逢人請教,先生有什麼高見嗎?”
我謙遜著,我說:“我也不懂什麼!誠然!用人是一個人事上最困難的問題。
世界上大約只是兩種人:一種是聰明的;一種是愚拙的,我們當然喜歡聰明的人,但是,操守最難知道,如果聰明而操守不可靠,那就不若愚拙了。”
“對!”他立刻表示同意,“您真一語見的!我也這樣想,高明極了!”
我笑著說:“我是胡亂應付而已,見笑了。”
他說:“一點也不亂說!真對!”
其實人生一世,操守是最要不得的,我正是因了操守,混到如此地步。想到此不免心中好笑。
於是三個人夾雜著說了一些應酬話,有人進來回公事,我們告辭出來,孟送到了臺階下要下山坡,再三辭謝了他回去。
馮若飛同我一路下石梯時卻對我說:“你知道我邀你來是為什麼?”
我說:“不是你說為了孟簡濤要見我嗎?”
馮說:“不!是張主席要你們見面。”
我問:“為什麼要我們見面?”
“為要你做一樁事!”馮說,“這事當然與他有關。”
我說:“那你為什麼那樣說呢?”
馮說:“怕你不肯來!”
我說:“啊!原來你是騙我受試,怪不得他出個題目為考試我,也許落選了。”
馮說:“我看成功了!”
我問:“那什麼事呢?”
馮說:“我也不十分清楚,大約是課吏館一類的差使。”
我說:“課吏館?”
我想:“這樣一個古董差使,這是專門因為我是故宮博物院的人物辦的!”
馮又說一遍:“我也弄不清楚,你等一等再看罷!”
我回去了。
第四部分:返平受訊記辱武昌兩事(3)
隔了一天,貴為湖南主席的張群正式請我去接風,他告訴我:湖北有一個名稱“湖北省地方政務研究會”,名義是直轄於豫鄂皖三省剿匪總司令部,實際是省政府的事,以民政廳長為主任,是因為職務的關係,他不能真管事,所以設了一個副主任,是實際負責的,凡是湖北省各縣縣長,都是此地出身,原定章程在發表縣長以前,要在此地受訓4個月畢業,然後遴選成績最優的出任。
過去的副主任是本省人,他站在這個地位,就不免有攫取民政廳長的野心,並且本省人容易勾結本地的仕紳植黨營私,你正好出任此職,只怕你不肯屈尊。
我沒有辦法,只得答應了。兵荒馬亂,我的字畫很難再賣出價錢,只能用來給朋友聯誼助興,好在張群就有此雅興,我們多年朋友正是以書畫結緣的,張大千後來也成了他要好的朋友。我在湖北同他一起玩,也算件開心的事,他不時來要幾幅字畫,寫幾首詩,或把藏品拿來請我作跋,作序。
沒過多久聘書送到,我就接了這個政務差事,實際是“光頭當和尚用??混口飯吃”。
五十一、缺席判我“妨害秘密罪”
在北平,當我因為理事會開會去京,又從京遷到武昌這一段時間當中,案子的起訴一直到判決,都在相繼進行。起訴書的送達,卻一直延遲到我離開北平以後,我前文說過,已經離預審1個多月了。
起訴書的內容大致如下:
(上略)據××自白,與傳詢當日送報人所述大致相符。原告所控訴欺一節,據被告聲稱此中並無錢財、及接受送報人請求代為轉達,純出善意,絕無詐欺手段,自屬實情。至原告又稱:在南京電報局抄得兩電亦系被告所為,亦無實據,均難成立。惟該電未能轉達朱檢察官而後交與立場相反之易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