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部分(2 / 4)

小說:晚清七十年 作者:童舟

烈的、痛苦的。轉變程式要歷時數百年才能恢復安定。——事實上為著這十二個字的轉變,秦國實自公元前第四世紀中葉「商鞅變法」開始,一直到漢武帝與昭帝之間(公元前八十六年前後)才大致安定下來。前後「轉」了二三百年之久!

自此這一秦漢模式的中國政治、經濟、文化制度,便一成不變地延續下來,直到蔣中正、毛澤東當政,基本上還是照舊。所以毛澤東說:「千載猶行秦法政。」這句話,大致是正確無訛的。

可是這一秦漢模式延續到清朝末葉「鴉片戰爭」時期(一八三九~一八四二),就逐漸維持不下去了——在西方文明挑戰之下,我們的傳統制度被迫作有史以來「第二次政治社會制度大轉型」。

這第二次大轉型是被迫的,也是死人如麻,極其痛苦的。這次驚濤駭浪的大轉型,筆者試名之曰「歷史三峽」。我們要透過這個可怕的三峽,大致也要歷時兩百年。自一八四〇年開始,我們能在二〇四〇年透過三峽,享受點風平浪靜的清福,就算是很幸運的了。如果歷史出了偏差,政治軍事走火入魔,則這條「歷史三峽」還會無限期地延長下去。那我民族的苦日子就過不盡了。——不過不論時間長短,「歷史三峽」終必有透過之一日。這是個歷史的必然。到那時「晴川歷歷漢陽樹,芳草萋萋鸚鵡洲」,我們在喝采聲中,就可以揚帆直下,隨大江東去,進入海闊天空的太平之洋了。

以上是筆者個人積數十年治學與教學的心得,對祖國曆史,和國族的前景,所作的粗淺的認知和「大膽的假設」。要「小心的求證」起來,工程就浩大了。但筆者自青少年時代開始便對此一問題鑽研未停,然思者一得,縱有若干自信,終難免也有自己的阿Q心情。因將此一假設,先以「提綱」方式提出以就正於方家,庶可與同道攜手前進:深信吾道不孤也。

再者,近年因退休多暇,曾應好友寵召,自紐約開始,分訪華府、波士頓、三藩市及祖國各地,以同一專題作公開講演。承聽眾和媒體不棄,時有報導。美國華文《世界日報》及香港《動向》月刊的資深記者,均曾對筆者粗論,頗有綜合性之介紹。捧讀之下,欣知執筆作家所記者,實遠較筆者自述為精簡而扼要。內容一覽可知,不像筆者自著之囉唆失當也。謹先斬後奏,斗膽將此篇附印於後,作為補增,庶使讀者對拙見更易瞭解。亦是自己說不清而請友好代達之微意。尚懇大會專家不吝賜教也。

* 一九九六年五月二十二日脫稿於北美洲

原載於臺北《傳記文學》第六十九卷第三期。

三、外交學步與歷史轉型

我們對中國近現代目錄學有興趣的朋友們,大致都不會否認一個現象,那就是國人以漢文治國史最弱的一環,便是近代中國外交史。筆者本人甚至不知輕重大放厥辭的說過。若論在外交史上的成就,中文著作中,簡直沒一部可讀之書。這雖是個人不學而又長個右派大嘴巴的胡言亂語,例如數十年老友王爾敏教授這本新著《晚清商約外交》便是一本極為可讀之書,但在下這句信口之言,也是出自多少年在海內外教書的經驗,有感而發。因為我們在外國大學裡教授中國外交史(尤其是中英、中美外交史),或東亞國際關係史一類課目的參考書目(syllabus)中,有時為文化自尊心所驅使,實在想列入若干「中文著作」以光門楣,但是有時除一些史料書之外,勉強列入的中文著作,實在有違心願。其原因就是,你把勉強選入的書目,和同一類的西文書目並列,二者之間的功力與火候,是不能相提並論的。就談晚清外交史吧,有哪一本「中文著作」和摩爾斯那三大本的《大清帝國國際關係史》相比,不是個娃娃呢?

再說摩爾斯的學生費正清吧,在費氏大旗之下,哈佛一校就出了數十本具體而微的類似著作,不談觀點,只從治學的功力與火候來比較,至今的「中文著作」裡,還找不到幾本能與他們相提並論的鉅著。這樣一比,我們要想劍橋學派,在晚清外交史這一行道上,不稱王,不稱霸,又豈可得乎?這兒還想大膽的插上一句,在這個劍橋學派裡,縱是亞裔學者所持的觀點,也是費正清的觀點。雖然費氏逝世之後,這一觀點已逐漸淡化了。

若問,在這一行道上,中英兩文的著作,距離何以如此之大呢?筆者的回答,便又要回到我個人的老「主義」上去了。首先,這是個歷史轉型的問題。學術轉型原是社會轉型的一部分;而歷史學的轉型,又是學術轉型的一部分。外交史不用說,更是歷史學的一部分,我們要知道,外交史、國際關係史這一行道里的學問,在我國的傳統史學,所謂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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