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以茶代酒,望上將軍見諒。”
“難得隨王爺附庸風雅一回,換另一種心情也不錯。”李懷唐四周打量,目光落在侍候一旁的小娘身上,小娘身著淡紅,神態自若舉止得體,容貌端莊秀麗,靜若處子,很有名門大家風範,相當耐看。
李禕詭異一笑,請李懷唐入座。
“老夫老了,沙場上意氣風發的銳氣不再,倒是多了些傷春悲秋之緒。每每到此靜思,總覺當年鋒芒太露,無端給自己增添不少麻煩。”
自從前年幽州對契丹一戰,李禕回來後大病一場,身體狀況不佳,心境變化很大。
說話間,侍候一旁的小娘已倒上清香的熱茶。
李懷唐禁不住又看了眼倒茶的小娘,笑著道聲謝,卻成了小娘臉上一陣緋紅色的元兇。
“上將軍請用茶。”李禕淡淡笑道。
李懷唐舉杯聞了聞,淺嘗一口感覺甘苦之意,繼而牛飲。
“上將軍以為如何?”李禕似笑非笑,嘴角微翹之意讓人捉摸不透。
李懷唐又望了眼泡茶小娘,道:“入口先苦後甘,齒頰留香。可惜我一介武夫只懂牛飲海喝,分不清是明前還是雨後,辜負了小娘的手藝。”
“上將軍謙虛了,是西湖龍井,清明前採摘。”小娘含笑揭曉答案,很自然地再給李懷唐倒上一杯。
李禕也不喚上酒菜,說說笑笑直至一道茶完畢。期間當然少不了李懷唐的整個東征故事,說到精彩之時,李禕不禁擊掌,小娘雙目放異彩;說到危急之際,小娘手抖茶水灑,李禕皺眉頭欲拍案。
“上將軍果然英雄了得,視數家強胡若無物,只可惜天下鮮知,名聲不彰。”李禕有感而發。他戎馬大半生,戰功赫赫,只可惜受到政敵的打壓,許多功勞被故意抹掉,受封不多。
李懷唐不以為然:“功名如浮雲。在下志在強胡的財富,多佔些實際的,功名可養不起府邸裡的美人和兒女。”
聞言,沏茶小娘樂了,香肩一顫手一抖,茶水灑了滿案桌。
李禕呵呵笑道:“上將軍心性豁達,有異於常人,看來老夫這頓宴請顯得多餘了。”
李懷唐環顧包房內一圈,忽然有所悟,為了勸說自己,王爺可謂費煞心機,不僅以身為例說事,還佈置了應景之所。
“王爺放心好了,爭寵邀功之事,在下沒興趣,亦不會豬油蒙心犯傻。”
“嗯,老夫相信上將軍的睿智。不過,老夫覺得有一事甚為怪異,上將軍征戰契丹之時,安洛兩地鼓譟得厲害,把所有勝利的光環都套在上將軍頭上,還傳得有板有眼,與朝廷的策略對著幹,讓聖下不了臺,後來勉強被壓下去,可龍顏震怒啊!”
為了鎮壓無端掀起寧遠鐵騎的風頭,朝廷不惜重本將烏知義等將士召到長安,隆重其事一番慶功,以致於後來安祿山活抓奚族大將瑣高之事亦被放大數倍宣傳,給予安祿山的授職因此而打破漲停板的界線,從兵部逐級上報的官職到了皇帝手裡後連升了三級。
李懷唐瞪眼,這些事他還是剛剛聽說,沒辦法,出征在外,隨風的訊息傳不到他耳邊。
李禕繼續說:“此事幕後之人用心歹毒,恐怕在聖上那已經產生不良影響。”
“不良影響?”李懷唐眉頭直皺。
“嗯,上將軍可知道,朝廷準備對渤海用兵收復安東都護府?”
李禕身兼兵部尚書和朔方節度使要職,朝廷的動向自然清楚。
李懷唐不解地望著李禕,忽然有所悟,“王爺的意思是,我去?”
大唐錢糧不足,從關中或朔方調兵征戰遼東顯然不現實,而幽州方面都山一戰損失慘重,應付契丹和奚族人的騷擾勉強過得去,張守矽就算有三頭六臂也不可能四處點火,否則幽州不要了。用排除法一算,征戰遼東的重任只有客軍寧遠鐵騎適合。
果然,李禕苦笑。
驅狼吞虎!借刀殺人!
連續兩個相近的念頭從李懷唐的腦海裡閃過。驚疑的目光無意落在沏茶小娘身上,她似乎也很關心,望著李禕娥眉顰顰。
咦?王爺怎麼在第三者面前說朝廷機密事?嗯,對了,必然她是王爺寵愛的侍妾。
“上將軍得為此早作謀劃了。”李禕提醒道。
李懷唐點點頭,正色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為大唐收復故土義不容辭。”
“哈哈,怕是上將軍又在惦記渤海國的牛羊女子了吧?”李禕打趣道。
李懷唐賊笑,沏茶小娘也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