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因此說我所信任的左右中沒有託派,也不能說我自己不會受託派的利用。他還說到與我
接近的俞秀松、周達文、董亦湘等在莫斯科經過幾次清黨,都沒有露出破綻。他一直有些懷
疑,這次他在新疆,將他們逮捕審問,果然他們直供不諱,都是託派,自然也只有把它們懲
之於法了。
我耐著性子向他指出刑訊逼供,難免冤枉好人;從前項英在江西蘇區厲行肅反,採取審
問逼供手段,有些供詞竟牽涉到他自己,這才使他覺悟過來,供詞是不可盡信的。王明為甚
麼這樣喪失自信,覺得到處都有託派在作怪呢。我們的國家很可能要淪為日本的殖民地,王
明一面要團結一切力量來抗日,一面又要大清託派。如果我們把許多同志當作託派來清除,
這豈不是幫助敵人嗎?王明大概看見我神色憤怒,言辭犀利,因而說:“這件事我們改日再談
吧!”
王明向我宣洩的事實,和他那種要追隨斯大林肅清託派的意向,使我受著極大的刺激。
李特、黃超是從一九三一年起和我一道工作的,李任參謀長,黃任秘書長。李原系列寧格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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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回憶》第三冊
軍政大學的畢業生,黃則在上海做學生運動,系學生會的一個活動分子,他們在到鄂豫皖蘇
區以前,我原不很熟識,中共中央卻舉薦他們可以任要職。我們這些年的共事,我深知他們
為四方面軍工作,出生入死,貢獻極大;他們最後在西路軍中,經過無數艱險困難,率領數
百人逃亡新疆。他們只是在毛兒蓋時曾指責過中共中央的領導錯誤,這大概就是他們致死只
由。
至於俞秀松、周達文、董亦湘等是較有學識的留俄學生,也是我的老朋友。俞秀松是中
共創始人之一,為人守正不阿。周達文與瞿秋白同系北京俄文專修學校的畢業生,對俄文和
俄國問題的研究都有相當的造詣。董亦湘與沈雁冰同系商務印書館編輯,研究文學,亦有相
當成就。他們曾在莫斯科中山大學,反對過米夫,也與王明等人鬥爭過。他們在列寧學院畢
業後,被派在新疆工作,似系避免與把持中共中央的米夫派直接接觸。這次王明路經新疆,
手執尚方寶劍,竟陷害洩憤,這真是暗無天日了。
我認為王明效法斯大林那種瘋狂的清黨作風,將使中共墮落得不成樣子。他從莫斯科帶
回來的與國民黨密切合作的抗日主張,與我素來的見解相接近,但他並不是從中國的民族利
益出發。事實上他將鬥不過毛澤東,也難收到預期的效果。他反對與陳獨秀等重行諒解合作,
確是明顯的反動。他在新疆殺害李特、黃超、俞秀松、周達文、董亦湘等同志,更是不可寬
恕的罪惡。一九三 0 年定王明等米夫派曾用殘酷的鬥爭手段,斷送了何孟雄一批老同志,現
在竟進而殺害對中共當權者持有反對見解的同志。這就證明斯大林的魔影,已變本加厲的隨
著王明到中國來了。
由於這種重大的刺激,我經過一番考慮,最後決定脫離中共。我覺得一切都超過了獎勵
的範圍,也無法申訴,而且再也無申訴的必要。在抗日戰爭的緊急關頭,我只有採取“合則
留,不合則去”的打算,跳出這個圈子,也許能做些我想做的事。
當時,抗日局勢使中共的當權者,不能為所欲為。南京失守以後,國民政府將與日本妥
協之說頗盛,王明認為事態嚴重,自告奮勇趕往武漢,企圖與國民黨建立較密切的合作,以
挽救這種中日妥協的可能危機。不幾天(一九三八年一月間),王明、周恩來便啟程前往武漢。
毛澤東、張聞天等人與王明間意見的出入,也有待調整。我這個掛名的邊區政府主席,也還
有裝點門面的作用。所謂進一步肅清託派或者受託派利用者的這類鬥爭,似乎時機尚未成熟。
一九三八年一月至三月間,延安氣候寒冷,朔風怒號,人們活動減少,一切顯得平靜。
舊曆過年期間,延安和別的地方一樣,大家都在休息慶賀春節。王明、周恩來離開了延安,
中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