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3 / 4)

帝朱棣曾說服了一批儒者自願淨身入宮教導太監,王振正是自願淨身入宮的人之一。當張太皇太后在世的時候,他處事小心,聰明機敏,博得了朝臣的讚譽,又做了英宗的啟蒙老師,是英宗最可信賴的人。所以在張太皇太后去世和三楊老邁的時候,他順利地控制了少年皇帝。也許朱祁鎮從來沒有想過,或者不願去想,他擺脫了老人的操控,又落入了宦官的股掌。身處帝國權力金字塔尖上的皇帝從來都不是自由的,通常還格外孤單。在這種情況下,被誰操縱也許並不那麼重要,只要那個人能陪伴他,能讓他感覺到少許自由。對於英宗,王振正是這樣的人。

英宗選擇了宦官,對國家是場可怕的災難,可對他自身而言,也許並不是最壞的選項。正統十四年(1449年),在王振的慫恿下,英宗開始了一場對蒙古瓦剌部的親征。在這次形同兒戲的戰爭中,剛剛二十出頭的英宗皇帝成了蒙古人的俘虜。所有的史料都認為,是王振的張揚和好大喜功導致了失敗。但是王振在這次戰役裡,死於亂軍之中;很多宦官誓死守護年輕的皇帝,在瓦剌要俘虜他的時候,扈從的宦官們將他圍在中間以防被敵人冒犯。宦官並非全是涼薄之人,對於英宗,至少他給予宦官的寵信還是得到了感情上的回報。

明英宗的命運看起來比北宋的宋徽宗和宋欽宗兩位皇帝好得多,他在被瓦剌囚禁了一年以後,被送回了北京。可是,江山已經不是他的江山,宮苑也不再是他的宮苑,現在的皇帝是他的弟弟朱祁鈺,即景泰皇帝。他只能作為“上皇”居住在南宮。南宮與朝堂近在咫尺,然而曾經受萬人朝拜的皇帝現在只是一隻標準的囚鳥。再後來,他的兒子朱見深(即後來的成化皇帝)成了廢太子,被封為沂王。眼看自己的正統地位完全被別人取代,真不知道這位曾經以“正統”為年號的皇帝心裡是什麼滋味。

然而,權力的大起大落似乎從來沒有改變過朱祁鎮生活的實質。當初在紫禁城中,他不過是代表最高權力的一個符號,所謂禁宮,其實禁住的主要是皇帝的一言一行;後來在瓦剌營中,他作為超高階戰俘,一樣有太監服侍;至於到了南宮,誰都知道他事實上是被軟禁起來,然而其間的服器用度雖然不能跟皇宮相比,也絕不是平常人可比的。仔細一比,他其實並沒有比過去更加不自由。話雖如此,實際上還是有不同的,而最不相同的,當是他的心情。他曾經掌握著別人的生死沉浮,如今他的生死則由自己的兄弟掌握著,這份憂恐與悲哀,恐怕是外人難以體會的。當他看到南宮的樹木被伐盡、崇質宮的宮門被緊鎖,以防他交通外人時;當他聽到與他有關的宦官莫名而死時,他的憂慮與哀傷無疑會憑添若干。

如果,不是因為後來那場別有用心的政變,或許朱祁鎮會在憂傷中無聲地老死於淒冷的南宮,逐漸被人們遺忘。可有時候,就算是皇帝也無法控制自己在歷史舞臺上的戲份,他們就像被人操控的吊線木偶,不自覺地走到了華麗幕前。明英宗可能從來不曾認真想過自己還有走出南宮、重返大內的那一天。但那一天卻在景泰八年(1457年)的初春來臨。

那是一次純粹的“政變”,曾為它加了一個恰當的名目——“奪門”。

歷史記載,當年發動奪門政變的幕後推手是一群別有用心的人,他們的目的是剷除異己或者鞏固自身地位,沒有誰從國家的正統性和皇帝的道德標準來考慮這次這政變的功過是非。不過,這次政變的起因確實是由對國家正統性和皇帝的道德標準的爭論開始的。按照儒家的宗法制度,朱祁鈺儘管陰差陽錯得到了帝位,但他死之後還是需要將帝位傳給英宗的長子。他對此十分不甘。景泰三年(1452年),他終於將英宗的兒子貶為沂王,立自己的兒子見濟為太子,史稱懷獻太子。可剛過了一年,懷獻太子就夭折了,太子之位又空了出來。這時,大臣紛紛上言請求恢復沂王的太子資格。此後數年陷入了僵局,太子之位也一直懸空。君臣之間裂縫加深,那些各懷鬼胎的人開始蠢動了。

第一個想借助英宗復辟打擊異己的人是武將石亨,他與于謙不合。于謙是解土木圍城之危的大功臣,也是擁護景帝繼位的重要人物,所以,英宗復位一定可以剷除于謙。另一個想借奪門建功的是宦官曹吉祥。曹吉祥一直以為自己能夠成為另外一個王振,野心很大。可是景帝寵信的太監是興安,而不是他。第三個想利用英宗的人是副都御史徐有貞。徐有貞原名徐珵,因為在瓦剌圍城的時候建議遷都,不為景帝所喜,事後備受冷落。他只能靠改名有貞和在外治水的功績向景帝表忠,然而收效甚微。另外一個希望英宗復辟的人是從瓦剌將英宗迎回的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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