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在世時,教誨我師兄弟幾人,要尊崇本心,修全真之道,拋除儒家,佛家,道家的粗鄙,集合眾家所長,做全真之人,修全真之道。”
太斑雜了。
丘處機的話不由得讓顧同想起了元朝建立之後,兩場有名的辯論。
兩場辯論均是圍繞佛道之爭展開,道家本來是元太祖欽定的第一教,可是到了元世祖之時,道家主流全真派已經大不如前。
少林寺主持福裕和尚同全真派掌教在元大都展開辯論,相約,若是辯論道家輸,則送道家弟剃髮當和尚,佛家輸了,便讓和尚留髮,到道觀修道。
兩場辯論,可謂雲集當時佛道兩家所有朔望,並請了儒生做評委。
結果,兩場辯論,道家輸得一塌塗地,遣了小道士落髮為僧不說,還輸了道觀一百多座,至此,道教一落千丈,再也沒有了漢唐時候的分採。
前一世,顧同就想過,為什麼世界三大宗教不曾有道家的一份,為什麼中國人就沒有屬於自己的精神信仰,而是去信什麼外來的佛或者基督,現在聽了丘處機的話,他才真正明白過來癥結所在。
道教自從產生,就先天缺乏的厲害。
寄託於道家黃老學說以及陰陽術士之談,不思彌補自己宗教思想上的欠缺,卻總一味的將自身興衰寄託於帝王,脫離勞苦中的貧民百姓,怎麼看怎麼都是冷冰冰的。不像基督和佛,有血有肉,實實在在,所以,即使是在無宗教信仰的人看來,道家始終都是不完美的,不積極的。
當然,對於王重陽能夠從佛,儒,道三教合一的角度來發展道教,顧同很是欣賞,也很是敬佩。
但是,這些不夠,遠遠不夠支撐起道教作為一個世界性宗教的基礎。
一路的沉思,當顧同站在重陽宮最高處憑高而望,看到遠處終南山山中若隱若現的一些宗教建築的時候,他的心頓時一片明朗,瞬時間,他便抓到了那處關鍵所在。
指著那片建築群,顧同向丘處機問道:“敢問真人,可否告知前面是哪裡的宮闕處處?”
丘處機不明所以,順著顧同所指的方向看去,確實有宮殿一片。
丘處機以為是顧同被自己幾句話便說的無處理論,想借此轉移話題。
他也不願意和顧同在道與信仰這個問題上過度的辯論,於是就順著顧同的指引說道:“乃是景教(基督教聶斯脫裡派)大秦寺。”
顧同當然知道那是基督教在中國傳教時所建築的大秦寺。
指著大秦寺,顧同語重心長的對丘處機說道:“在我看來,道家在對道的堅持上還不如這群景教徒虔誠。”
“妄言!”一聽顧同居然大放厥詞,說道士不如景教徒,丘處機當場就翻臉道:“小小景教,怎能與我巍巍道教相提並論?”
顧同卻是不怕,擺出一副針尖對麥芒的架勢,回道:“我只見景教徒不遠千里,歷經千辛萬苦來到華夏大地傳教,卻不曾見中原之外,有道家寺觀一所。”
“拋過難入真人法眼的景教且不去談,就是佛教,自從兩漢進入我九州,不過千年時間,就能有與道教在中原相提並論甚至是壓過道教的姿勢,真人難道就沒有想過這其中道理嗎?”
眼見的丘處機雙眼之中,流露出絲絲的惶恐和動搖,顧同繼續攻心的說道:“終南山中,佛教各宗祖庭就有五處,可是道家卻只有重陽宮、樓觀臺,真人,這就是你口中所言的巍巍道教嗎?”
“世人通道,乃是想要尋求一處精神寄託,如果全真道真的想要成為神州唯一,想要凌駕於眾家之上,想要讓道教香火遍及世間每一處,那麼,真人您就應該真的想一想,什麼是道,怎樣的道才能讓炎黃子孫永世信仰。”
“聽君一席話,勝修十年道啊!”這一刻,丘處機再來看顧同,絲毫不敢將顧同當做一個一般的後生晚輩來看待。
丘處機可以用一千個,一萬個的理由和藉口來反擊顧同的立場,但是他自己知道,顧同所說的話,句句是為了道家的長久思量,而且,這樣的問題,是道教每一個人沒有想過的。
從兩漢時期,道家從來想的都是成為帝王眼中的顯學,卻從來沒有真正的從自身去出發,去發展,去壯大,將希望寄託在別人的身上,再加上先天的不足,又怎能成為真正的信仰呢?又怎能救黎民百姓於水火之中呢?一言一蔽之,皆是因為修道者心未正,沒有真正的明白自己所修的道到底是什麼!
心思複雜的看了眼顧同,丘處機失神的問道:“賢侄可有什麼好的思路?”
“不敢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