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在城門之外,看著一大群難民似的人物,正在圍著守門的官吏不知道在說著什麼,見此情形,生性剛烈的趙秉文自然而然的聯想到,這是上官壓榨,下民故而聚集起來,討要說法,卻又不被守門官吏准許進城。
倒也怪不得趙秉文,只是自打女真人統治北地中國以來,此情此景,比比皆是。
“哼,晉卿,這就是你所言說的哪位文治武功,樣樣了得的顧同顧大人的治下嗎?百姓想要申訴冤屈,連城門都進不去,我看,這也是一個驕恣妄縱之輩,不能為民做主從,混賬!”
趙秉文說到氣頭上,不由得怒火中燒。不理會王修的不斷示意,趙秉文黑著臉就往人群中靠近,打算問明究竟,然後等進城之後,見到顧同,再當面質問質問他,看看他怎麼狡辯!
趙秉文才邁開步子,忽然看到,城門之中,躍出四五騎。
中間有一人,騎在棗紅大馬之上,一身尋常紳士之服,容貌剛毅,神態肅然,目光炯炯有神,宛若山野猛獸一樣,霎時間就從城門閃出。
“是顧世叔!”
元好問對於自己的這個世叔,可是相當的信服,他才不會相信顧同會像那些貪官汙吏一樣,壓榨百姓,棄置民意不管,方才趙秉文說出那席話的時候,他就有意為顧同辯白,只不過看到趙秉文是長輩,所以才沒有辯駁,此刻看到顧同躍身而出,元好問帶著幾分歡躍,恰似挑釁似的提醒眾人,也是在告訴趙秉文,顧同決計不會是他口中的貪官汙吏、驕恣妄縱之輩。
元好問一句話,倒是提醒了眾人,與顧同有過一面之緣的王修、郝天挺紛紛注目看去,就連怒衝衝要找顧同理論理論的趙秉文,這個時候,也不免停下了步子,想要看看顧同究竟所欲何為?
顧同不知道城門口還有這樣的一隊人在密切的關注著自己,就算是知道,估計他也沒有太多時間理喻,此時此刻,顧同急切的先要解決城門口湧來的大批流民。
所謂流民,是指那些沒有耕地,生活沒有著落,大致與乞丐無疑的老百姓。
古代官員,最怕流民,無他故,皆是因為流民之事,一旦處置不好,就有可能引起民變。古往今來,大多數的農民起義,都是這些流民聚集在一起,為了生計,而揭竿而起。
可是今天,大同城外的這股子流民卻是不同,他們,不是自己想要來大同城,畢竟作為普通百姓,還是相當懼怕這類大城池的守衛的,他們,之所以會聚集在大同城門之外,卻是因為前不久顧同顧大人的幾檄旨令。
“勸民歸耕令”、“勸民治牧令”、“勸流民歸礦開礦令”、“西京路兵勇徵召令”。
西京之地,大抵位於晉北和漠南,其中統轄,耕地少且所種收穫甚微,所以老百姓一年到頭,辛勤耕作,可能還難以養活的了家人,再加上女真豪強地主的剝削和壓迫,久而久之,部分老百姓,所幸就攜家帶口,背井離鄉,四處討要,已成流民。
這種情況固然是天災**所致,可是卻導致了西京路部分州縣,土地荒置,而且民風向來剽悍的晉地,也因為流民四處移動,變得更加難以治理。
好多流民,也在生計難以維持的情況下,鋌而走險,走上打家劫舍、居山為王的土匪道路,有些匪寨,甚至敢下山劫掠官府的府庫和糧草。
這些問題看似尋常普遍,可是顧同知道,往往有些事情,在最初始的時候如果就不能下藥醫治,那麼到最後,就會形成頑疾,進而讓自身受損。這個道理套用在國家上,就是流民如果不加以治理,那麼最終,就會像**一樣,將這個朝代推翻。
顧同自然不會好心到幫著女真人的江山和統治想辦法,只不過,已經下定決心要把西京路作為自己的根基所在,那麼他就必須保證自己的轄區之內,不再有這些事情發生。
所以連著下的四份檄令的根本用意就是在於清除隱患,同時也為軍政、經濟之改革聚集人手。
“人多力量大。”
這句話放在後世,或許人被人恥笑,但是在古代,人口就是力量,這句話一點都不會錯,有了人口,你才會有糧食保證、有兵力保證,開礦有人、種地有人、養馬有人、修路有人,當兵有人,這才是根本。
所以,在別的官員的眼中視若蝗蟲一般的流民,在顧大人的眼中,就是寶貝一樣的存在。
西京路有多少流民,這個沒有人統計過,可是去年冬天的雪災,造成的饑民甚多,雖然顧同已經接連下令各地官府奮力賑濟,可使難不保還有來百姓會餓肚子,進而成為流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