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地矣。”蘇公長嘆道:“可惜今之賢良,或貶謫、或歸隱,或囚禁、或斷頭,如此不知害卻多少黎民百姓呀。”林棟嘆道:“今小人得勢,朝廷混亂。不知子瞻兄作何思想?”蘇公思忖半晌,反問道:“正之先生之意?”林棟道:“朝中風雲漸起,子瞻兄當激流勇退。”
蘇公笑道:“我遠離京城,外任湖州,避開是非,尚可為百姓謀些生計事。”林棟道:“我知子瞻奏摺,屢言百姓疾苦,敘說青苗、捐稅、徵兵之患,真大宋忠良也。但事與願違,李定之流甚是惱怒,屢在聖上面前言你是非。”蘇公笑道:“我心天地可鑑,聖上自有分曉。”林棟嘆道:“子瞻切勿大意,小人之心,非君子可度之也。”任憑林棟如何勸說,蘇公不為所動。約莫兩個時辰,林棟起身告辭,時近天黑,蘇公怎肯放他離去,百般挽留,林棟無奈,只得令其子回去通告,獨留在府衙。二人把酒夜談,至子夜時分方才歇息,其間蘇公做詩兩首,贈與林棟。
次日一早,單說李家巷發生命案,報信人馬不停蹄趕至湖州城,報知官府,三班捕頭李龍聞聽死了一名書生,急忙來報蘇公,蘇公正與林棟言語,聞得命案,不覺眉頭一皺,遂令李龍將報信人喚來。林棟道:“我在京城聞聽,子瞻屢破奇案,甚是了得,不知有何訣竅?” 蘇公笑道:“但凡命案,或謀財、或爭利、或姦情、或仇隙、或嫁禍,多有陰謀,又極力毀滅罪證,或偽造現場,或逃匿、或串供。任憑其如何狡詐,不免留下蛛絲馬跡。”林棟好奇道:“若僅依此痕跡,恐生冤案?”蘇公道:“正是,若依表象,妄加論斷,必生冤案。表象之下乃真實也。如此便須好眼力、好頭腦,而非刑具。”林棟道:“其中可有規矩道理?”蘇公笑道:“萬事萬物,皆有因果。”
言語間,李龍引報信人入得堂來。報信人跪拜,蘇公令他站立回話。報信人遂將梁漢卿被殺情形細細稟報。蘇公拈鬚思忖,把眼來望李龍,道:“李爺,此案如何?”李龍道:“回大人,小人以為:李家巷乃郊野村莊,民風淳樸,少有毆鬥,從未有過殺人之事。梁漢卿者,不過一介書生,又非富裕人家,往來者多是學友同窗。其中情形,不難推斷,定是兇手與梁漢卿有甚瓜葛,惱羞成怒,遂起殺心。”蘇公道:“欲殺人者,若非癲癇,定有意圖。”遂令李龍召集衙役、仵作,趕往李家巷。林棟一時好奇,意欲前往,蘇公欣然相邀。
一路無話,蘇公一行趕至李家巷,遠遠見得大道旁圍觀數十人,為首兩人,正是趙虎與地保。眾鄉親欲一睹蘇公真容,皆擁上前來。蘇公翻身下馬,趙虎上前參拜蘇公,又細聲稟告葉正之被殺之事。蘇公暗忖:“可惜兩條人命。”遂引趙虎頭前引路,其餘閒人等退出半里地外。至梁漢卿屍首旁,但見一草蓆遮蓋了屍首,趙虎揭去草蓆,蘇公令仵作勘驗屍首,但見屍首滿身泥血,衣衫褲管尚有荊刺。仵作褪去其上衣,卻見梁漢卿腹部有一傷,長約兩寸。趙虎於一旁道:“其背部另有一傷。”仵作翻轉屍首,果見背後有一傷,長半寸餘。蘇公蹲下身來,細細察看傷口,又勘驗屍首頭顱,觀其眼瞳、舌苔。林棟立於一側,甚是好奇。蘇公察看屍首手足,又脫下其鞋履,泥跡斑斑,忽立起身來,道:“趙虎,且引本府察看發現屍首原處?”
趙虎引蘇公、李龍至道路側坡下,指點發現屍首處,卻是枯葉雜草、荊棘藜木,尚沾有汙血。蘇公四下張望,皆是人行跡,坡腰中一簇荊棘亦被壓倒,嘆道:“可惜上下人眾,痕跡多遭毀壞。”俯身撥草檢視,趙虎似有所思,道:“大人,那梁漢卿必是自此處奔下路來。”蘇公反問道:“何以見得?”趙虎道:“小人曾細細查勘四下,想是那兇手自梁漢卿後偷襲,刺了一刀,梁漢卿忍痛狂奔,那兇手怎肯放過,追將上來。天黑路滑,梁漢卿慌不擇路,奔下坡來,不想失足跌倒,被兇手追上,一刀便結果了性命。”李龍道:“趙爺所言有理。”
蘇公微點額頭,道:“不過我以為梁漢卿卻是自路面滾將下來的。”忽眼前一亮, 但見伏倒荊棘叢中有一物,自趙虎腰間撥出腰刀來,挑開荊棘,小心拾將出來,置於掌心,卻是一鋼鏢,長約三寸,鏢身尚有汙血。李龍、趙虎驚詫不已,蘇公取出一方手帕,小心包將起來,納入袖內,笑道:“此即傷梁漢卿背部兇器也。”趙虎思忖道:“那葉正之竟有這般武藝?人家道他是書生,卻原來是個武生。”李龍疑道:“卻不知這梁漢卿因何得罪於他?”蘇公笑道:“依你等之意,是葉正之殺了梁漢卿,而後自刎身亡?”李龍、趙虎然之。蘇公默然不語。
三人上得路來,蘇公指一方,問道:“那葉正之家宅便在那方?”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