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你且在此等候,我去看個究竟。”遂獨自入得店內,但見滿室卷軸條幅,原來是字畫店。嚴微只觀字畫,不看店主,假充行家模樣,不時微微點頭,嘴唇張合,似自言自語。那店主見狀,急忙上前,順著嚴微眼光,指點道:“客爺好生眼力,此軸非同尋常,乃是孫過庭真跡,且看此書,有如懸崖絕壑,筆勢勁健,乃難得之佳作。客爺若看上,小店可便宜些買與客爺。”嚴微淡然一笑,環視四下,並未見得他人,一側有門,垂有珠簾,嚴微暗道:“想必那廝是進了裡屋。”
店主見嚴微笑而不答,只道是被他瞧出贗品,急忙自櫃內又取出一長匣,小心開啟,取出一軸,展開來,道:“客爺請看此軸,張子野先生之《會友文》。”嚴微低頭細看,哪裡辨認得出真假,只是故作思索狀,道:“細看確似是張先之筆。”那店主急道:“客爺怎生言似是,這便是真跡無疑。”正言語間,忽聞珠簾響動,自裡屋出來一人,嚴微斜眼望去,原來是一男子,正是跟隨之人。那人衝著店主微微點頭,那店主忙自木格上取下一長匣,看了看長匣,交與那人,道:“老爺慢走。”那人看了看長匣,並不言語,徑自出門去了。
嚴微心中詫異,暗道:“這廝舉止高傲,似非尋常之輩。”嚴微看罷《會友文》,笑道:“此軸賣多少銀兩?”那店主滿臉堆笑道:“此軸乃是張子野先生歸隱之作,客爺且看此字筆勢蒼勁,拙勝於巧,肥筆有骨,瘦筆有肉,變態縱橫,勁若飛動。客爺若是喜愛,便出五十兩罷了。”嚴微笑道:“一兩便可。”那店主聞聽,頓露慍色,道:“客爺笑話矣。此軸豈值一兩銀子?我觀客爺乃是性情中人,貨賣識家,我便虧折些許,以圖客爺常顧。少卻十兩,便是四十兩,不可再少。”
嚴微連連搖頭,道:“太貴太貴。“那店主聞聽,收卷字軸,道:“客爺哀梨蒸食,好不識貨,此乃張子野先生真跡,即便尋遍湖州亦難覓三幅。罷了罷了。”嚴微遂回身便走,又聞那店主道:“客爺且止步,二十兩賣與你罷了。”嚴微回頭道:“一兩便買。”那店主冷笑道:“一兩?莫若去搶。”遂將卷軸塞入匣內,置於木格上。嚴微出了店門,環顧左右,望見那人身影,又見張易滿早跟將去了,正欲追去,又聞那店主高聲道:“客爺慢走,一兩賣與你便是了。”嚴微淡然一笑,復入店中,遂摸出一兩紋銀,拋與那店主,接過長匣。
出了蛇蚓齋,嚴微追將上張易滿,道:“且設法換得那廝手中長匣。”張易滿笑道:“如此甚易。”遂跑將過去,猛的撞上那人。那人猝不及防,仆倒在地,手中長匣早已飛出。嚴微急忙上前,調換長匣。好事者忙圍將過來觀看,那人爬將起來,見著地上張易滿,破口大罵:“你這撮鳥,兀自瞎了狗眼,撞了老子”罵罵咧咧,張易滿急忙爬將起來,撒腿便跑。那人正欲追趕,忽然想起長匣,環視四下,見著地上長匣,急忙拾將在手,此刻早已不見了張易滿身影。
眾人散去,那人依舊前行,張易滿復又回來,會了嚴微,二人遠遠跟隨,那人出了城門,取道往露香園而去。於無人之際,張易滿笑道:“卻不知這匣中裝的甚物?”嚴微暗笑道:“乃是字畫,卻不知是何人贗品?”但見木匣上寫了一個字:“蘇”,嚴微笑道:“原來這廝與蘇大人同姓。”開啟長匣,果是一字軸,張易滿持軸,嚴微舒展開來,不由一愣,這字型筆走龍蛇,恁的眼熟,細一看,竟是蘇軾落款!嚴微暗罵道:“這廝好生大膽,竟敢偽造蘇大人卷軸。”
嚴微收了卷軸,囑咐張易滿好生監視,扭身之間,不合與一路人衝撞,那人未加防備,倒退數步,跌倒在地,嚴微見狀,急忙上前攙扶,不料那人破口大罵道:“你這廝瞎了狗眼,敢撞大爺!”爬將起來,揮拳便打。嚴微聞聽,不由惱怒,暗道:“大路朝天,各走半邊。你不長眼,反來罵我。”眼見那人拳頭落下,嚴微眼急身快,一轉身,躲過拳頭,一手抓住那人手腕,另一手抓住肩頭,順勢一帶,那人站立不住,僕面倒在地上,頓時鼻血迸流。那人大怒,爬將起來,用衣袖抹了鼻血,順手拾起一塊石頭,怒道:“砸死你這撮鳥。”正欲出手,那廂張易滿自其側後一掃腳,將那人掃翻在地。那人見敵不過,狼狽而逃,口中兀自叫囂:“你兩個撮鳥等著,老子便叫人來,此仇不報便不姓劉。”張易滿哈哈大笑:“快去快去。爺爺等著。”
嚴微忽見得地上一藍布包,料想是方才打鬥間那劉某所遺落,遂拾將起來,解開藍布包,卻是一卷手抄及數份信札,書卷扉頁上書三字:“子直集”。翻開來看,卻是律詩、絕句、詞賦,嚴微笑道:“不想這廝是個書生,怎生如此兇惡?”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