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場著名的“以少勝多”的戰例一樣,漂亮地以弱勝強。他運用資本如同用兵。
一九二五年,國民革命軍開始了旨在摧毀封建勢力的武裝支柱——軍閥勢力的“北伐”,這給中國各方面,包括商業在內都帶來了影響。古耕虞就恰在這一年接手了他父親創辦的事業,擔起了獨力經營的擔子,也恰在此時他遭遇了一場規模不大不小的、來自舊勢力的商業戰爭,這是他嶄露頭角的第一戰,也是關係重大的一戰。
古家是重慶的“坐地戶”,三代以來,即經營山貨生意,且頗有成效。然而,發達的卻不是古耕虞早逝的祖父,而是古耕虞的叔祖父古綏之。古綏之在重慶開辦了個“正順德”字號,以經營山貨為幌子,販賣鴉片,發了財,後因鴉片經營受阻,才真正將經營轉到山貨上來,並增設了“同茂”。古耕虞的祖父則是靠一身的織布手藝起家的手工織布作坊的小業主。財產本來不多,再加以早逝,給子孫留下的財富就更少,只能維持生計。古耕虞的父親古槐青幼讀詩書,曾舉過秀才,後為生計,亦出於經商本願,就做了古綏之貨號的夥計,並被派往上海參與經營。古槐青有學識,且善於接受新事物,又不甘久寄人下,便乘第一次大戰之機,用一點家底與他幾年的積蓄在上海操起了他的父業,辦起了紗號,一面在上海為古綏之的“同茂”經營山貨,一面經營著自己的買賣。由於結交了上海的紗界巨賈,加以刻意經營,很快也發達了起來,也自力在重慶委託他人經營辦起了一個不大的、以“吉亨”為字號的山貨行。到了一九二二年,古綏之因挾帶鴉片事發而字號倒閉,古槐青便全力經營起了他自己的買賣。在子女的教育上,古槐青也是煞費苦心的。
古槐青到上海不久,即將兒子古耕虞送進了美國教會辦的上海聖約翰大學(校長是中文名字叫做“卜舫濟”的美國人)讀預科。這是個很有些名氣的學校,宋子文及一些學術名人特別是商界鉅子均畢業或曾受業於這個學校,由這個學校校友組織起的同學會“梵皇渡俱樂部”,在社會上頗具作用和影響。很明顯,古槐青老先生送兒子入這所學校,目的自是為了讀通英語,結交些有用的人。兒子也果不負其望,四年中,不但英語學得好,取得了同學會會員的資格,而且由於學業突出,成績與身體俱佳,又善於交際,深得學友們擁戴,被推舉為大學交誼會四川同學會的會長。然而,古槐青的最終目的是要兒子繼承祖業的。因而,到了一九二三年又將古耕虞送進了清朝狀元、大實業家、南通的張騫(張嗇庵)創辦的南通學院就讀,學習紡織學。可事不從心,古耕虞入學不久,古槐青就得了病,雖經多方治療,仍是不得痊癒,到了一九二五年,反而轉得沉重了。於是,他等不及兒子讀完大學,就將古耕虞召回,繼承他的事業了。按老字號的規矩,被認定為事業繼承者的人無論學識、地位高低,都必須先拜師學徒,古耕虞鄭重地拜其父為師,在紗號中學徒,其待遇自也與其他學徒一般無二,只有一點例外,那就是由於意外的原因,未待學徒期滿便“另行安排”了。
原來,古槐青在故居重慶辦的吉亨山貨莊出了變故:受委經營的李鈺安已應付不了局面。古槐青只好叫兒子提前出徒,回去主持經營。並改吉亨為“古青記”。
請注意,古耕虞接手時的古青記實在是個小字號,小得只有三個職工,四個徒弟;小得不鋪“外山”(不入產地收購,只坐地待貨),不設“洗房(沒有自家的加工場);小得只有六萬兩資本。這樣的小字號,當時在重慶俯仰皆是。如果從商戰用兵的角度講,他此刻正是兵微將寡,城鄙地偏,而又名輕資淺,卻偏偏初出茅廬的第一仗就遇上了實力強大而又老謀深算的敵手。
古耕虞年紀雖小(當時他剛滿二十歲),志向卻大。一踏進商界他就立志迅速壯大,以致“執”同業“牛耳”。因而,古青記一到他手裡,他就傾全部精力進行改善與擴充套件。原本是以經營豬鬃為主的,他一上任就看準了一個機會:今年的羊皮看好,而且從各種跡象看,國外市場的價格必然看漲,因此他決定加大羊皮的收購量,不但動員了他的大部分資金,而且還多方籌款,於羊皮登市前就預先聯絡貨源,這可觸怒了一條雄踞重慶羊皮經營首位的老鯊魚——裕厚長字號的老掌櫃。
裕厚長是家老字號,老掌櫃又是經營羊皮的老資格,經營歷史久,資金雄厚,一次大戰期間,乘盛產羊皮的土耳其因參戰無暇顧及之機,大發了一筆財。無論在實力上,還是在手段上,數年來都穩居重慶同業的首位,而且已慣於此位。如今一聽說古耕虞要在羊皮生意上大伸手,便十分氣惱。本來,論起來兩家有親,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