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令要察出魯王的行蹤。他藉口防範流賊奸細等入城搗亂,取得知縣的命令,封鎖如皋四門,凡進出的外鄉人都要仔細盤查,稍有可疑便關起來,典史的理由是“寧肯錯關一百,不肯漏掉一個”。
魯王和楊昆便不宜亂動了。眼看著時光流逝,元宵也快近了。魯王心急如焚,恨不得派人去把那典史殺死。無奈眾人想盡辦法,也沒得矇混出關的良策,這更急得魯王茶飯不思。常惹得惜惜為他掉眼淚。
幾個男人天天坐在一起喝悶酒,好像大家取得一致意見似的,要等那典史鬆了勁。雖然每個人都覺得不能這樣等下去。世上很多不幸本來是可以透過積極行為去予以阻止的,但人們往往坐失良機,當它發生時便只有嘆氣。李元旦認為可以採取最積極的一種辦法,他說:“殿下要出如皋也不難,叫人通知城外的將士,咱們裡應外合殺出去就是了。”
“這樣不妥。”冒闢疆道:“如此,則必然暴露了身份,惹得江北清人聞風追殺,可能殿下就到不了紹興了。”
眾人默然,頻頻舉杯。酒就像從一個罈子前例入另一個罈子似的,沒有節制。
董小宛做完最後一道菜,也到桌邊坐下。見此情景,便叫取碗來,自己斟了酒,也不和他們說什麼,連幹三大碗。幾個男人見如此飲法,都被唬住了,一時竟無心再舉杯。
她用袖口輕輕抹乾嘴。朝四個發愣的男人笑道:“瞧你們愁眉苦臉的樣子,哪裡像運籌帷幄的將才啊!”
冒闢疆見她模樣,知她一定有了良策,便道:“宛君若有良策儘快獻出來,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
她微微一笑道:“要出如皋有何難哉!我有一策,保管大家神不知鬼不覺就出了這彈丸之地。”
魯王道:“快說來聽聽。”
董小宛道:“過兩天就是元宵節。按慣例,城裡要舞龍、玩獅、放燈,到時大家混在人群中就出城去了,根本不用愁。”
冒闢疆道:“那典史分明別有用心。根本就不準龍獅進城,哪來的機會。”
“事在人為。”董小宛道:“我看這事辦起來也簡單。”
“如何操辦?”冒闢疆皺皺眉頭。
“花銀子就行。”
“真能行?”魯王問。
李元旦拍掌道:“對對對。沒有見錢不眼開的縣官。多使些銀子,定可辦成。”
魯王道,“這般小吏膽敢這麼貪汙?”
楊昆道:“殿下有所不知,大凡為官的,就縣官最貪。等到有了升遷時,他已刮盡民膏了。”
李元旦道:“人說將縣官挨個挨個殺頭,有人被冤枉,隔個隔個殺頭,又有人漏網。”
“此話怎講?”魯王問。
“說明縣官貪汙之嚴重,全部殺頭,又總有那麼幾個的確又是清官。只殺一半,又有些惡棍得以逃脫懲罰。畢竟不貪的只有少數。”
冒闢疆道:“咱們少說閒話。宛君何不細細講來。”
“首先,讓老爺出面請知縣和典史飲宴,席間贈之銀票,諒不便推辭。再次,咱們先備好龍獅,使人告之全城百姓,讓百姓終日談論期盼,則典史也不便違眾意了。”
楊昆道:“此法應該行得通。”
元宵的後半夜,如皋城還熱鬧得到處是人。而魯王、楊昆、李元旦、惜惜等人在冒了一身冷汗之後,發現自己已站在離城二十里外的地方。魯王讚歎:“宛君妙計。”
接著楊昆帶來的將士也按約趕來,並準備好七八輛坐車。
第二天,冒闢疆和董小宛又騎馬追來為他們送行。
董小宛和惜惜這對相依為命的姐妹陷入生離死別的悲痛中,哭得天昏地暗。
李元旦道:“既是這般難捨難分,何不大家一起走?”
魯王道:“使不得。冒公子江左名士,他年我們打回來時,他振臂一呼,不知多少人云集響應。到時更壯聲威。何況,冒府還得作為今後江左活動的根據地。他不能走,宛君當然也不能走。”
眾人依依惜別,互道珍重。董小宛和惜惜忍痛分開手都毅然轉身,再也沒有回頭看一眼。她不須回頭,便知道惜惜此去的艱難。
惜惜此去始終伴隨著魯王。他們到了紹興府,張名振率全城百姓出城相迎。舉起抗清復明大旗。揚州、南京相繼失守之後,各方義士俱雲集魯王帳下。後來張名振不幸戰死,由張惶言總領兵馬。張惶言就是當年南京會試時,和冒闢疆同場考弓箭連中三個十環的少年。
魯王最初也取得過幾場勝利。但由於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