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爾姨丈把梅莉抱起來,摸著她的背安撫她。梅莉又踢又哭叫,我在一邊看著很嫉妒;哈爾姨丈好聲好氣哄著梅莉:“別擔心,親愛的。我保證我們會帶你去看你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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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月後,梅莉的手在我的掌心裡顫抖著。我們走上通往“達菲帕克曼女子育幼院”的階梯。我儘量表現得很勇敢、什麼事都沒有的樣子, 走上那一道好像永無止盡的大理石階梯,耳邊聽到自己的腳步聲。哈爾姨丈開啟斑駁的木門,我們走進一條兩邊都是毛玻璃門的走廊。腳下是久經磨損的大理石地板。這幢房子看起來好老好舊,好像會有童話故事裡面的公主從裡面跑出來。
“一切都會沒事的。”哈爾姨丈說。
當然啦,姨丈。
怎麼可能沒事,我們只會更慘。門後好像隨時會有穿灰色長洋裝的女鬼跑出來,不過走廊還是一樣空曠寂靜。那天是星期一,所以我想所有的女生都在學校。哈爾姨丈請了一天假,牙醫診所休業一天,取消了那天所有的病人約診,才有辦法帶我們來這裡。席拉阿姨躺在床上,額頭上還蓋著一條溼毛巾,假裝我們跟媽媽和婆婆一樣都死了。露比婆婆一個月前突然中風過世,後來我們就跟席拉阿姨和哈爾姨丈住在一起,直到現在。
“我們不能去潔達奶奶家嗎?拜託?”梅莉小聲說,哈爾姨丈帶著我們兩個走向一扇門,門上用粗大、嚴厲的字型寫著“辦公室”。
“她沒辦法照顧我們,這你也知道。別再問了。”哈爾姨丈沒說話,我小聲地對妹妹說。
“奶奶什麼時候會帶我去看爸爸?”梅莉問。
露比婆婆過世以前,潔達奶奶曾經帶梅莉去看過爸爸一次。現在“帶我去看爹地、帶我去看爹地”這句話成了梅莉的口頭禪。每次她這麼說,我就更痛恨這句話,只想用力掐她,直到所有想見爸爸的慾望通通消失。
“她要帶你去就會帶你去。”我說:“現在閉嘴,不然我們就沒地方去了。你知道如果沒地方住我們會怎樣嗎?”
梅莉搖搖頭。
“我們會住在下水道里面、吃東西穿衣服都要用偷的,就是這樣。”我說。
我等著姨丈出聲反駁,但他只是盯著牆上的畫,畫上滿是灰塵,畫的是印地安人,掛在時鐘和好幾幅刺繡之間。黃色的細綿布上面用藍色的線繡著不同的名言佳句,裱起來掛在牆上。
說不定我們真的會流落街頭、說不定我們不夠乖,他們不想收留我們。說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