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部分(2 / 4)

小說:兇手的女兒 作者:冷夏

外婆沒讓我去媽媽的葬禮。那時候我跟潔達奶奶在一起,就是爸爸的媽媽。我們看電視看了好久,一個節目接著下一個,兩個人都沒費事轉檯。就這樣播什麼看什麼,而梅莉卻一個人在柯尼島醫院、爸爸在監獄裡腐爛;起碼每個人都是這樣說。露比婆婆把媽媽埋進土裡;我可以想象婆婆的樣子:在葬禮上又哭又叫,聲音大到說不定可以把媽媽喚回來。

媽媽以前都叫外婆“莎拉布恩哈特”,好像是以前的大明星。有時候,媽媽會在下午喝摻了白蘭地的“山卡”無咖啡因咖啡,回想以前剛開始跟爸約會的時候,外婆是怎麼大發脾氣的。媽媽很會模仿外婆那種做作的、上流社會的人講話的樣子,模仿的時候每個字都說得字正腔圓:“你太小、太漂亮、太瘦了。看在老天的分上,不要自暴自棄,長大以後就不會這麼瘦了。”

媽媽總是會抓著自己的大腿,好像抓住那不存在的脂肪一樣,用這個動作當做故事的結尾,還會淒涼一笑地對我說:“露露,你要記得,到頭來媽媽永遠都是對的。世界上沒有其它人會對你說實話。”

婆婆每次這樣大哭一場以後就會去睡午覺,說她頭痛要休息。她會走進房間,把百葉窗關上,然後爬上床去。婆婆會叫我拿一個特別的白色瓷盆給她,那個瓷盆的盆沿都是缺口;萬一她吐了,這就是嘔吐盆。然後我會拿浸了冷水的毛巾給她蓋在額頭上;毛巾絕對不可以滴水。

1。露露 一九七一年七月(7)

有一次我除了這樣,還拖了一臺金屬電扇進去,讓涼風吹到婆婆床上;婆婆嘆了一口氣,給我一個虛弱的微笑,睫毛上還沾著幾滴眼淚。婆婆說我是她的小兵。”你一直都這麼乖,難怪你媽這麼愛你。”

露比婆婆吃的頭痛藥開始生效,呼吸變得緩慢深長,然後會睡著、打呼。我踮著腳尖走出去,把房門帶上,從沙發下面把鞋子拿出來。沙發其實是一塊柚木板,公寓裡面其它的傢俱也差不多都長這樣。外公過世以後,露比婆婆重新裝潢,把原本外公喜歡的維多利亞式傢俱和東方風格的厚地毯全部換掉了,深色的裝潢變成丹麥式的現代主義風格,地毯換成長毛軟地氈,夕陽般的橘色;外婆說希望自己的裝潢能走在時代的尖端。每天晚上我都是睡在這張硬邦邦的椅子上,早上起來全身僵硬。婆婆說等到梅莉出院,就會買一張“卡斯特羅摺疊沙發床”(Castro Convertible)給我。

趁婆婆在睡午覺,我拿出電話簿找到柯尼島醫院的地址。醫院在海洋大道上,我們以前的家也是。可是海洋大道很長,從布魯克林的一頭通到另外一頭。醫院在大道盡頭,靠近以前潔達奶奶和爸爸住的那間小平房,就快到海邊了。很多年前,有人把平房拆掉了,不過我在照片裡看過那幢房子。

在便條紙上寫了“去散步”幾個字,留在廚房桌上給婆婆,從她的皮包拿了兩張一塊錢鈔票放進口袋,我就穿上球鞋出門了。

我不確定應該搭哪一路公交車,就用走的走到麥當勞大道再轉到海洋大道。我打量四周,想要找公車站牌,好儘快找到車子去醫院,我想在婆婆睡醒跑來找我之前離開。最後我走向柯尼島的方向,也就是往海邊的方向,開始走。

陽光看起來有點模糊,不過還是曬痛了我露出來的肩膀。身上皺皺的上衣汗溼了,塞進褲腰裡的那一塊還跑出來露在外面。不管是誰去我們家幫我打包,一定是隨便收一收,一點計劃都沒有:我的芭蕾娃娃珠寶盒裡面沒放我八歲生日時得到的項鍊盒,那可是媽媽給我的禮物,卻放了大富翁遊戲的小房子;泳衣上面居然放著我的雨鞋。每天我都要在婆婆的衣櫥裡面翻找那堆亂包的紙袋,只為了要找能穿上身的衣服。

像今天,我想要找點東西給梅莉,就是那隻叫做“布溫可”的麋鹿玩偶,名字是我們一起取的,不然那隻梅莉抱著睡的青蛙玩偶也可以,可是袋子裡面只有皺巴巴的衣服和我們一次都沒玩過的拼圖遊戲。

雖然把頭髮綁成馬尾,我還是熱得不得了,整個人全身是汗,走在好像沒有盡頭的街上。我和梅莉只要天氣一熱就會出紅疹子,媽媽說那是痱子,然後會在我們的脖子上灑牡丹牌爽身粉。媽媽會從粉紅色的瓶子裡灑一些爽身粉出來擦在我們身上;我還記得爽身粉甜甜的花香充滿鼻端的感覺。

終於看到白色的大醫院出現在遙遠的盡頭,我覺得自己好像走了一整天。進醫院之前,我在一家糖果店前面停下腳步;這種街角小店看起來都差不多。像是葛林伯格的店一樣,以前我都是在那裡幫媽媽買菸,報紙、文具和雜誌在貨架上堆得滿滿的,不過這一家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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