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卻只能覺得痛苦,彷彿感到只有在某個遙遠的地方,兩人才能真正地互相挨著。那是隱隱約約的可悲的惟一依靠。
〃讓你一個人受苦,對不起。〃
在樹陰的長凳上,正春想要握住初枝的手,初枝驚愕地躲開身子。
正春詫異地環顧四周。
〃很安靜吧,在市內竟有這樣的地方,真令人驚奇。〃
昔日庭院的景緻一如往昔,樹木茂密。
在深處的德川將軍廟裡築巢的鳥兒,展開白色的翅膀正在飛翔,簡直令人難以置信,這裡竟無行人蹤跡。
四周一片靜謐,主樓施工的聲音也滲入了鬱鬱蔥蔥的綠葉之中。
〃能見到你太好啦。只要能見面〃
說著正春欲擁抱初枝肩膀,初枝又一次躲開身子。
而且,她哭了起來。
可是,好像害怕什麼似的,突然又止住哭泣。
正春心裡有些納悶,問:
〃到底怎麼了?〃
〃我,已經〃
初枝嗓子哽咽。
〃我,已經和〃
無論如何,後面的話也講不出口。
〃讓我回去,我要去遙遠的地方。〃
〃對。真想一起去遠方。〃
〃不對,您今天來幹什麼的?〃
初枝突然頂撞他。
正春嚇了一跳。
〃什麼來幹什麼的?來見你,怎麼說來幹什麼的?一離開你身邊,我不是隻想見到你嗎?〃
初枝好像連那話也沒聽見,面無表情地說:
〃一切都不行了。我已經都變成了這模樣啦。〃
這是一種不讓正春接近的執拗的聲音。
正春感到有點出乎意料。
感到在初枝身上出現了異變。
接著,正春就像要戰勝自己的不安,突然用激烈的口吻說道:
〃你什麼也沒變,哪裡都沒變。不是就這樣活生生地坐在這裡嗎?〃
於是,初枝這個有稜有角的活人,深深地震撼了他的心靈。
〃怎麼會變!你不就這樣坐在我眼前嗎?〃
〃不。〃
初枝搖頭。
〃已經不在,確實不在了。〃
〃什麼,你瞧!〃
說著,正春猛撲上去,抱住她。
〃這是什麼?你的身體,是我的人,你瞧,在這裡〃
三
接著,正春彷彿要確認初枝的存在,使勁兒搖晃她。
〃這不是你嗎?〃
〃不一樣,已經,不一樣了。〃
初枝搖頭否定。
〃什麼地方,怎麼不一樣?〃
然而,當他一接觸到初枝的脖子,冷汗沾滿了他的胳膊。
初枝渾身發抖,她猛地撥拉掉正春的手。
〃請您,什麼也不要再說〃
〃我什麼話也不說。不管你發生什麼事,什麼都不說,可是,一見到你,簡直就像是我讓你受苦似的。〃
〃嗯。〃
初枝點點頭,抓住長凳靠背抽泣。
〃對不起。〃
正春感到初枝已完全關閉了自己身體的所有視窗。
自己的心靈無法與她相通。
〃你到底是因為悲傷而哭還是因為厭惡我而哭,弄不懂啊。〃
正春焦躁不安。
初枝悲傷得心痛如絞,深處尚有顯然冷靜的地方,正春的聲音傳到那裡也猶如與己無關。
初枝感到奇怪:自己已說到那種程度,可為何正春還不明白。
她忽然意識到也許是為安慰自己,他才故意佯裝不知,這樣一來,她覺得自己實在太卑鄙,不能再沉默了。
〃我不能再見您。只想單獨呆一會兒。〃
〃你變心了?〃
〃嗯。〃
〃那,來幹什麼的?獨自跑到東京。〃
〃不知道。逃出來的。〃
〃逃出來?是媽媽叫你跟我斷的吧。〃
〃不,矢島先生〃
〃矢島先生?矢島他怎麼了?〃
〃他來過。〃
初枝發出了刺耳的哭聲。
正春彷彿突然遭到拋棄,面色蒼白。
令人無法置信。
正春做夢也未想到過,除了自己之外還有別的男人會把初枝視為女人。他甚至是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