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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不想叫任何女人對他印象太好。
老闆娘咬著嘴唇,恨恨道:“原來又是個奔喪的,趕著去送死麼!”
黃昏後,道路愈來愈崎嶇,愈來愈難走,彷彿又進入山區。
天色突然暗了下來,林木漸漸茂密,連星光、月色都看不見。
亞馬忽然發現自己迷了路,既不知道這裡是甚麼地方?也不知道這條路是通到哪裡去的?
更糟的是,上午吃的那點東西,早已消化得乾乾淨淨,現在他的肚子空得簡直就像孔明的那座城。
他並不是挨不得餓,就算兩、三天不吃東西,也絕不會倒下去。
他只不過很不喜歡捱餓,他總覺得世上最可怕的兩件事,就是“飢餓”和“寂寞”。
現在就算原路退回也來不及了,這條路上唯一有東西的地方,就是三岔路口那小酒攤子。
從這裡走回去,至少也要一個半時辰。
亞馬嘆口氣,已開始對那比石頭還硬的滷牛肉,比泥巴水還黃的竹葉青,有些懷念起來
看看四面黑黝黝的樹影、陰森森的山石,聽著遠處涼颼颼的風聲、冷清清的流水聲他覺得自己實在倒黴透頂。
他座下的這匹馬也在用鼻孔噴氣打呼嚕,似乎是說:“我比你還倒黴!”
亞馬輕撫著馬鬃,喃喃道:“看樣子你也累了,不如先去喝口水吧。”
他走到泉水旁,就見到小橋旁那小小人家。
小橋、流水、人家。
這本是幅很美,很有詩意的圖畫。
只可惜亞馬現在連一點詩意都沒有,此刻在他眼中看來,世上再美麗的圖畫,也比不上一碗紅燒肉來得動人。
低低的竹籬笆上爬著一架紫籐花,昏黃的窗紙上,還有昏黃的燈光透出來。
屋頂上炊煙裊裊,風中除了花的香氣外,好像還有蔥花炒雞蛋的香氣,除了流水聲外,又多了一種聲音。
亞馬肚子的叫聲,他下了馬,硬著頭皮去敲門。
應門的是個又瘦又矮的小老頭子。先不開門,只是躲在門縫裡上上下下的打量著他。
那眼色就像是一隻受了驚嚇的兔子。
亞馬唱了個肥諾,陪笑道:“老丈請了,在下錯過宿頭,不知是否能在老丈處借宿一宵?明晨一早上路,自當重重酬報。”
這句話,好像是他很小的時候,從一個說書先生的嘴裡聽到的,此刻居然說得很流利,而且看來彷彿很有效。
他覺得自己的記憶力實在不錯,那麼小時候的事竟然記得很清楚,想不佩服自己都不行。
而這句話果然有效,因為門已經開了。
小老頭其實也不算太老,只有四十多歲,卻禿得頭髮都沒有了。
他自稱姓柴名鐵斧,是個砍柴的樵夫,有時也打幾隻野雞、兔子換酒喝。
今天他剛巧打了幾隻兔子,所以晚餐已過,他卻仍在喝著酒。
他酒喝得很慢,菜卻吃得很快,所以又叫他的女人去炒蛋加菜。
他笑著道:“也許就因為喝了點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