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無涯暗歎一聲,知道傷敵無望,再不走連自己的命都要搭上,扭身用左肩硬捱了伏虎和尚碎金裂玉的一掌,肩胛骨即刻碎裂,再也忍不住胸中不住往上湧動的憋悶,“哇”的一聲狂噴出一蓬血雨,淒厲的長嘯頓起,硬生生撞斷身後的小樹,越去越遠。
雙頭火蛇剛撞上伏虎和尚就從腰部暴開,無數的火苗流星墜地般砸下,土石碎裂,樹木搖晃,地上的枯枝落葉變成了漫天飛舞的碎粉,來回飄浮,可見伏虎的真氣是如何的強絕。
伏虎脖上的天佛珠隱隱浮現金光,頭上的氈帽早已不知丟向何處,露出了鋥明的油亮光腦袋,衣袖下襬燃起了幾處火頭,肩頭以下燒焦了一片,唇角掛著血絲,半晌才籲出一口熱氣,伸手拍滅身上的火頭,仰天一陣大笑道:“壯哉,好久沒這麼痛快過了!”
言罷雙眼現出一抹精芒,朝坐在土坡之上的封翼大喝道:“小子,能不能活命,就看你的造化了!”
光州東北與安豐府之間,聳起兩座雄山,山脈連綿廣寬,地勢雄重,其山勢起伏處拔起一座孤峻險峰,峰頂飄飄雲霧繚繞,紫氣升騰,縹緲如幻。
但見峰上綿延古木參天蔽日,山風勁吹,樹杈枝條如松濤其奏,其間蟲鳴鳥唱,其上白雲飄蕩,舉目前望,山翳峰巒並立,中峰一枝獨秀直插雲天,峰上雨霧騰騰,甚有氣象。
在山巒蜂腰跨處,一座鐵索石橋盪漾其上,橫跨兩山,完全無視山口間狂風怒嘯,毅然獨立,悠久的歲月使鐵索浮現出一層青鏽,彷彿提醒著世人滄桑的更迭。
驀的,石橋上白光閃動,一道虛影腳尖兒輕點石板,如流星趕矢般電閃而過,一眨眼的功夫就如一朵白雲般升上了峭壁,朝北山山顛躥去。
北山峰頂,一株蒼天的老松柏被歲月壓垮了身體,艱難的弓著背,隨意舒展著那早已凋零無葉的枝幹,松柏下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僧,一席發白的黃衣袈裟簡單的披在身上,手捏蓮花,朱唇含笑,十指向天,閉目盤坐在一塊突出的石崖。
山風吹過,老僧衣角微揚,伴隨著清風的頻率微微浮動,給人一種無憂無喜,空無所空的玄感,就好似老僧本來就是環境中的一員,而不是一個活生生的“外人”。
第三章 龍脈出世
“你來了!”
老僧剛發出聲音,對面本是空蕩的山石之上突然現出了一個碩長的青年身影,這一聲問詢紋絲不差的傳入了來人的雙耳,不由使來人全身微不可察的輕輕顫動了一下。
此人白衣如雪,面如冠玉,肌膚呈現出一種古銅色的光芒,一頭烏黑長髮隨意的披散腦後,隨風起舞,正看著老僧的雙眸一時神光閃動,忽而又帶有一絲說不上來的落寞,輕輕的應道:“是的大師,我來了!”
老僧覺察到了來人心靈的波動,緩緩得睜開了雙眼,微笑道:“溫兒,潮起潮落,寒去春來,還看不破麼?”
說罷,老僧柔和的眼光直灑在對面之人的心靈深處,被叫做溫兒的年輕人知道方才自己身體微微一震的情景被老僧盡收眼底,剛想抬頭解釋什麼,卻突然和老僧四目相投,一霎那間,千言萬語盡在不言中,心中的鬱結豁然而解。
老僧讚許的朝年輕人點了點頭,捏蓮花法印的右手輕點地面,而後緩指上天,又迴歸自己的心口畫了一個小圈兒,淡淡道:“緣起性空,諸行無常、諸法無我,諸受是苦、涅磐寂靜,貧僧虛度人間八十三載,如今大限將至,塵世間的一切再也與我無關,唯一放心不下的只有一事,溫兒可知為何?”
從青年雙足踏入山峰巖石上的時候,他就感覺老僧身上有一種未曾見過的氣息,那是大地沉淪,萬物凋零時的氣息,如果把一株小草從土壤中鑽出時候的那種氣息形容為生的話,那麼老僧這時身上所蘊含的氣息則截然相反,是那種花草走向枯萎的氣息,一種死亡的感覺。
正是由於從開始就猛然看到了這點,才使他歷經殘酷修煉,已經變得堅毅絕倫的心靈出現了一絲縫隙,如果不是老僧及時用無上玄功透過目光傳入他的心靈,彌補他對生死輪迴的潛意識迷茫,就這一單單的心靈破綻,就有可能讓他在今後突然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青年聽到老僧的問話,放下心頭生死的包袱,負手含笑卓立,他知道老僧非是問詢如此簡單,別人不清楚面前這位看似普通的僧人,他卻知道眼前這位大苦禪師的造詣,大苦禪師俗名趙天應,乃宋廷皇族後裔,因幼時天賦異秉,觸類旁通而冠絕諸皇子,二歲識字,五歲賦詩,被當時內廷帝師法常隱喻為不世出的天縱奇才,弱冠之年的趙天應不知何時接觸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