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交易的一部分——打完架以後。”
昨晚談話的記憶令人不快地湧進腦中。“你還有咖啡嗎?”
星期三的手伸到助手席下,掏出一瓶沒開啟過的礦泉水。“給你,你都快脫水了。這個時候,水比咖啡更管用。我們在下一個加油站停車,給你弄點早餐吃。你還需要洗漱一下,你看起來好像被山羊抓過。”
“被貓抓過。”影子糾正他。
“山羊。”星期三堅持說,“長著長長牙齒,渾身直冒臭氣的大塊頭山羊。”
影子開啟礦泉水瓶蓋,開始喝水。有什麼沉甸甸的東西在他口袋裡叮噹作響。他伸手一摸,掏出一枚半美元硬幣大小的硬幣。很重,金燦燦的。
在加油站,影子買了一個清潔包,裡面有一把剃鬚刀、一袋剃鬚膏、一把梳子,還有附帶牙膏的一次性牙刷。他走進男洗手間,在鏡子裡檢視自己。
一隻眼睛下面有瘀傷,他試探著用手指戳了一下,瘀傷隱隱作痛。下唇也充血腫脹了。
影子用洗手間裡的洗手液洗臉,然後在下巴上塗滿泡沫,開始刮臉。他還刷了牙,把頭髮打溼向後梳攏。清潔之後,他看上去仍然很糟糕。
不知勞拉見到他這副樣子會怎麼說。然後他才想起,勞拉再也不會說什麼了。他發現鏡中自己的臉顫抖起來,但只顫抖了一會兒工夫。
他走出來。
“我看上去糟透了。”影子抱怨說。
“當然。”星期三說。
星期三拿著一份快餐走到收銀臺那邊,和汽油錢一起付款。他兩次改變主意,拿不準到底是用信用卡還是用現金付帳,直到坐在收銀機旁嚼口香糖的年輕女人開始發火。影子冷眼旁觀,看著星期三慌亂起來,向她道歉。他突然顯得很蒼老。女人把他的現金還給他,把購買的商品價格打進信用卡,把收據給他,接著又接過他遞過的現金,然後又把現金還他,收了另外一張信用卡。星期三一臉快哭出來的表情,完全是個被現代社會的信用卡系統弄得孤苦無助的老人家。
他們走出溫暖的加油站,撥出的氣在寒冷的空氣中凝成一片白霧。
再一次上路。褐色的牧場土地在車子兩旁快速掠過。路旁的樹木葉子已經落光,只剩下光禿禿的枝幹。兩隻黑色的鳥站在電話線上,盯著他們。
“喂,星期三。”
“什麼事?”
“我都看見了,你沒有付汽油錢。”
“哦?真的嗎?”
“我看見了。她被你弄糊塗了,你認為她這會兒發現了嗎?”
“她永遠不會發現的。”
“你到底是什麼人?一個二流騙子?”
星期三點點頭。“沒錯,”他承認說,“我想我是個騙子,但不僅僅是個騙子。”
他一轉方向盤,從右邊車道超過一輛卡車。天空依舊陰沉著,灰濛濛一片。
“快下雪了。”影子說。
“是的。”
“斯維尼真的把那個金幣戲法教給我了?”
“哦,當然教了。”
“可我不記得了。”
“會慢慢想起來的。昨晚發生了很多事。”
幾片小雪花刮到車子的擋風玻璃上,很快就融化了。
“你妻子的屍體在溫德爾殯儀館,那兒正在舉行追悼儀式。”星期三說,“午飯後,他們會把她送到墓地下葬。”
“你怎麼知道的?”
“你在廁所的時候,我打電話過去問的。你知道溫德爾殯儀館在哪兒嗎?”
影子點頭說知道。雪花在他們前面飄舞飛旋。
“我們從這裡進去。”影子指路說。車子駛下州際公路,經過一串汽車旅館,開進鷹角鎮的北部。
三年過去了。這裡多了許多指示燈和不熟悉的商店。開到筋肉健身房時,影子叫星期三減慢車速。“家人亡故,現已關閉。”門上掛著手寫的牌子。
行駛在鎮子主幹道上,他們經過一家新的文身店和軍隊徵兵中心,然後是漢堡王快餐店,奧爾森的藥店——這一家是熟悉的老店鋪,沒有改變——最後來到迎面是黃色磚牆的溫德爾殯儀館。櫥窗上的霓虹燈寫著:安息室。櫥窗裡堆著沒有雕刻的墓碑石。
星期三在停車場停下車子。
“想讓我也進去嗎?”他問。
“不必了。”
“很好。”他又是咧嘴一笑,但沒什麼笑意,“你進去告別,我還有別的事要做。我在美國汽車旅館給我們倆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