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森森的自豪神情。
“我們在中立地帶見面,”南西說,“真正的中立地帶。”
岑諾伯格笑了,笑聲象金屬球在骷髏頭骨裡轉動時發出的咯咯聲。“我過去也常這麼說。我會說,到一箇中立地帶談判,到了晚上,我們跳出來把他們全部結果了。那時候可真是好日子呀。”
南西先生聳肩。他嘎吱嘎吱地咬碎他那份已經變成深褐色的炸薯條,露出讚賞的笑容。“嗯,這些薯條味道好極了。”他說。
“我們不能相信那些人。”影子說。
“聽著,我年紀比你大,我比你聰明,長得也比你帥。”南西先生說著,用力敲打番茄醬瓶子的底部,把番茄醬倒在炸焦的薯條上。“我一個下午吸引的姑娘,比你一年吸引的還多。我可以像天使一樣跳舞,像走投無路的熊一樣戰鬥,像狐狸一樣狡詐,像夜鶯一樣唱歌”
“你的意思是?”
南西褐色的眼睛凝視著影子的雙眼。“他們需要儘快甩掉那具屍體,而我們則要把它奪回來。”
岑諾伯格說:“這裡根本沒有什麼中立地帶。”
“不,有一個。”南西先生說,“美國的中心。”
要準確地判定任何事物的中心點,都會引起很大的爭議。如果是有生命的東西——比如說人,或者大陸——這個問題就更加難以確定、不可捉摸了。人體的中心點到底是哪裡?夢境的中心點是哪裡?還有,說到美國這塊大陸,要找到它的中心點,要不要算上阿拉斯加或者夏威夷呢?
在二十世紀初期,有人制作了一個巨大的美國疆域模型,只包括位於北美洲南部的四十八個州。這個模型是用紙板做的,為了找出那個中心點,他們將模型放在一個圖釘上,讓它保持平衡,用這個方法,終於找到了可以真正平衡整個美國的中心位置。
幾乎每個人都可以告訴你,美國大陸的中心點位於堪薩斯州黎巴嫩市附近幾英里遠的地方,準確地說,它在尊尼·格里布的養豬場裡。20世紀30年代,黎巴嫩市的居民們打算在養豬場的正中央建起一座紀念碑,可尊尼·格里布說他不想讓成百萬的遊客跑來這裡,四處踐踏他的農場,讓豬群受驚。所以大家只好把紀念碑建在地理學上的美國中心點以北兩英里的一個小鎮上。他們還建起了一個紀念公園,石頭紀念碑就豎立在公園裡,還有一塊鑲嵌在紀念碑上的黃銅銘牌。他們將柏油馬路從鎮上一直修到紀念碑。因為確信遊客很快就會蜂擁而至,他們甚至還在紀念碑旁建起一座旅蕁M旯ぶ�螅��薔塗�寄託牡卻�
可是,根本沒有遊客肯來這裡,一個人都沒有。
現在,那裡變成了一個悲哀的小公園,裡面有一個移動式小禮拜堂,小得甚至無法舉辦一場小型葬禮,還有一座窗戶殘破如死人眼睛的旅館。
“總而言之,”進入密蘇里州的胡曼威利時,南西先生總結道,“美國的真正中心點是一個小小的破敗公園,裡面只有一個空蕩蕩的教堂,一堆石頭,還有遺棄不用的旅館。”
“養豬場,”岑諾伯格說,“你剛剛才說真正的美國中心是那個養豬場。”
“到底是哪裡並不重要,”南西先生說,“重要的是大家都覺得它是。反正這些全是虛構出來的。但這正是它之所以重要的原因所在,人們只會為了虛構出來的東西而爭吵。”
“你說人們,指的是我這種人,還是你們這種人?”影子問
南西沒吱聲。岑諾伯格發出一陣聲音,可能是在竊笑,也可能是輕蔑的冷笑。
影子試圖在巴士後座上躺得舒服點,可惜他只睡著了一小會兒。他的胃裡有一種很不好的感覺,比他待在監獄裡的時候更糟,比他那次回家後勞拉找到他、告訴他搶劫的事更糟。實在糟糕透了。而且,他的後頸也在刺痛。他覺得自己病了。還有幾次,當車子搖晃的時候,他覺得心中充滿了恐懼感。
在胡曼威利市,南西先生把車開到路邊,停在一家超市門口。南西先生走進超市,影子跟在他後面。岑諾伯格則在停車的地方等他們,繼續抽他的香菸。
一個金髮的年輕人,長得和小男孩沒什麼區別,正在早餐穀物食品的貨架上堆放貨物。
“嗨。”南西先生衝他打招呼。
“嗨。”那年輕人說,“那訊息是真的,是不是?他們殺了他?”
“是的。”南西先生回答說,“他們殺了他。”
砰的一聲,年輕人把幾箱嘎吱船長牌麥片重重地放在架子上。“他們以為可以把我們像蟑螂一樣踩死。”他惱火地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