鈍,因為大腦裡有泥,而城裡人則像麻雀一樣敏銳快捷。有一天所有的城裡人擯棄前嫌,經過周密計劃,從三面向泥床發起進攻,將燒磚人的孩子們逼回到河邊,互相扔著一把把重重的凝固的泥,衝進他們的泥巴城堡,將它拆毀,把防禦堡壘變成投擲的武器,直到空氣、地面和水全都混在了一起,每個孩子都看上去一模一樣,從頭到腳全是泥,大家再沒有比這更開心的了。
講完後,她筋疲力盡地望了一眼威爾,接著大吃了一驚。
除了四周寂靜的鬼魂們和身邊活著的同伴們,還有另一些觀眾,因為那些樹枝上擠滿了那些深色的鳥狀的東西,它們的女人臉朝下盯著她,表情莊嚴、著迷。
她突然害怕地站了起來,但是她們沒有動。
“你們,”她絕望地說,“先前我想告訴你們什麼時,你們朝我飛撲,現在有什麼在阻攔你們?來吧,用你們的爪子撕扯我,把我變成鬼魂吧!”
“我們絕不會這樣做的。”中間的那個鷹身女妖,就是無名氏本人,說:“聽我說,成千上萬年前,當第一個鬼魂來到這下面時,權威者賦予我們一種能力,讓我們看到每一個人身上最醜陋的一面。從那以後我們就以最醜陋的事情為食,直到我們的血因為它而惡臭,我們的心為之作嘔。
“但是它仍然是我們不得不以之為食的惟一東西,它是我們擁有的全部,現在我們得知你們正計劃開啟一條通往上面世界的路,將所有的鬼魂帶出去,進入空氣——”
她沙啞的聲音被成千上萬的耳語聲淹沒,因為所有能聽到她的話語的鬼魂都充滿快樂和希望地叫出聲來,但是所有的鷹身女妖尖叫著拍打著翅膀,直到鬼魂們重新安靜下來。
“是的,”無名氏叫道,“把他們領出去!現在我們將怎麼辦?我來告訴你們我們將怎麼辦:從現在開始,我們將不再手軟,我們將傷害、玷汙、撕扯和粉碎每一個穿過的鬼魂,我們將讓他們因為恐懼、悔恨和自我仇恨而發瘋。現在這是一個廢墟了,我們將把它變成地獄!”
每一個鷹身女妖都尖叫、嘲笑著,很多從樹上飛下來,直接撲向鬼魂們,使他們驚恐四散,萊拉緊緊抓住威爾的胳臂,說:“現在他們把它洩漏出去了,我們做不成了——他們會恨我們的——他們會認為是我們出賣了他們!我們把事情弄糟了,而不是更好了!”
“安靜,”泰利斯說,“不要絕望,叫他們回來,讓他們聽我們說。”
所以威爾喊道:“回來!你們都回來!回來聽我們說!”
一個接一個,鷹身女妖轉身飛回到樹上,她們的臉顯得急切和飢餓,充滿對悲傷的渴望,鬼魂們也飄了回來。騎士把他的蜻蜓交給薩爾馬奇亞照管,綠裝黑髮的緊張的小身影跳上一塊他們全都能夠看見他的岩石。
“鷹身女妖們,”他說,“我們能夠給你們一些比那更好的東西,老實回答我的問題,聽我說,然後作出判斷。當萊拉在牆外跟你們說話時,你們朝她飛撲,你們為什麼那樣做?”
“謊話!”鷹身女妖全都叫道,“謊話和幻覺!”
“然而當她剛才說話時,你們全都聽著,你們每一個人,你們安安靜靜一動不動,這又是為什麼呢?”
“因為它是真的,”無名氏說,“因為她說的是真話,因為它有營養,因為它在餵養我們,因為我們忍不住,因為它是真的;因為我們不知道除了邪惡還有任何東西,因為它給我們帶來世界、太陽、風和雨的訊息,因為它是真的。”
“那麼,”泰利斯說,“讓我們與你們達成一個交易吧。你們不要只看到來到這下面的鬼魂們的邪惡、殘酷和貪婪,從現在起,你們有權叫每一個鬼魂給你們講述他們的生平,他們必須如實講述他們在活人世界裡的所見所觸所聞所愛和所知。這每一個鬼魂都有自己的故事,將來來到這下面的每一個鬼魂也都會有關於世界的真實事情告訴你們,你們將有權聽他們說,他們必須告訴你們。”
萊拉驚歎這個小間諜的膽識,他怎麼敢用一種彷彿自己有權賦予他們權利似的口吻跟這些傢伙講話?她們中的任何一個都可能頃刻間將他猛咬起來,用她的爪子把他絞碎,或者把他高高舉起然後扔到地上摔個粉碎,然而他就站在那兒,驕傲而無畏,與她們討價還價!她們聽著,交換著意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聲音低低的。
所有的鬼魂望著,既害怕又安靜。
然後無名氏轉回身來。
“那還不夠。”她說道,“我們想要的不止這個,我們在老的體制下有一個任務,我們有地位和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