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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聽見一個聲音穿透四周的壓力,如一縷陽光般照進她心中:“天天?天天?”
眼前的景色開始慢慢浮現,像沖洗的膠片,逐漸有了模糊的輪廓,然後是五彩繽紛的顏色,最後,勾勒出清楚的形象——英俊的臉龐,飛揚又不失秀氣的五官,以及深如大海般的眼瞳。
封淡昔。
這是封淡昔。
他怎麼會在自己面前?幻覺?
“你、你那輛車”她的思維一片混亂,連語言都組織不起來。
而他聽懂了她的意思,溫柔地撫摸著她的臉說:“沒事,我聽見了你的喊聲,所以就地一滾,避開了。”他拍拍風衣,上面果然又是枯草又是灰土的,弄汙了大片。
第87節:第十六章 像兄妹般親密(3)
杜天天一把抱住他,哭了起來,“淡昔!淡昔”
他輕拍她的肩膀,柔聲安慰:“不哭,我沒事,我這不好好的嗎?不要哭,乖”
“淡昔,我們結婚吧!我們結婚好不好?”
此言一出,說話的人和聽話的人,全都有了一瞬間的怔忡。杜天天睜大眼睛,連她自己也不明白,怎麼會說出那句話的,那句話似乎是自然而然地冒了出來,為這劫後餘生,也為這失而復得。
她好怕好怕再次失去。
也許剛才並不是上帝給她的懲罰,只是開的一個小小的善意玩笑,讓她看清楚自己現在擁有的是怎樣一段感情,並且該如何真正地處理這段感情。
在剛才,就在剛才那短短的幾秒鐘內,她的心態經歷了由生到死,又由死到生的兩大轉折,在親眼看見過那樣的生離死別後,還有什麼是放不下的呢?如果說,季疏禾真的會是她和他之間永遠存在的一枚針的話,那麼,她相信,既然鐵杵都可以磨成針,針又何嘗不能夠磨平?
即便是用自己的血肉去磨合它,也比失去針那一邊的至愛之人要強!
所以——
“淡昔,我們結婚吧!”她把這句話又重複了一次。第一次說出來時,是不安,而這一次,是堅定、確定以及肯定。
封淡昔眼中的震驚逐漸散去,然後眼睛輕彎,笑得如春風一樣柔和,“好。”他說著,摟住她站起來。分明是酷冷至寒的一月底,但在第一醫院外的走道上,緊緊相擁的兩個人,卻迎來了他們彼此的——春天。
一個星期後,年年順利出院。
當夜愚來送她時,病房裡只有她一個人,臨窗站著,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行李已經收拾完畢,放在床頭。他環顧了一下四周,問道:“天天呢?”對於那個姐姐,他從來都是直呼其名,不肯真正叫姐姐。
不過就天天那種大大咧咧毫無架子的性格,很難令人對她產生尊敬之意思,也怪不得他沒大沒小。
“她去領車了。”年年的目光依舊落在窗外,嘴裡雖然在回答他,但多少顯得有些漫不經心。
“車?”
“嗯。她曾被劫匪打劫,連錢帶車一起劫走了。剛剛警察局給她打電話,說是找到車了,讓她去認領。”
夜愚失笑,“她還有過那種倒黴經歷?”真難想象。但是,這會兒不是應該接年年出院嗎?這才是首要大事,怎麼反而去先領車了?
“姐夫陪她一起走了。”
“姐夫?”
“封醫生。他和姐姐要訂婚了,你不知道嗎?”
他倒是見過那個醫生,當時就覺得他和天天在一起時的氛圍怪怪的,原來竟是情人,哦不,現在應該稱之為未婚夫了。
時間過得真快,初見天天那年,她不過是個大一新生,他也才年方十四,現在,輪到他成為大一新生,而她,就快要嫁人生子了。
想到這一點,他不禁有點感慨。這時年年慢慢地轉過頭,終於將目光對準他,說道:“所以,現在得麻煩你送我回家了。”
他怔了一下,這才領悟過來,為什麼自他進病房以來,年年的表情就一直那麼怪異。也就是說,杜天天是成心先去領車的,故意給他們創造兩人獨處的機會。
真不知道是該說她用心良苦的好,還是說她多管閒事的好。夜愚苦笑了一下,沒讓年年繼續尷尬,連忙提起床上的行李說:“既然這樣,還站著幹嗎?我們走吧。”
兩人打車回家。
計程車上,年年也不說話。她在病中的時候,還能跟他有說有笑,這回病一好,又變回以前的樣子,非常非常沉默,烏黑的大眼睛裡,裝滿了別人無法探究的心事。
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