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說,人心是個秤桿。只要是虧了心的人,遲早是要倒黴的。
隨著春天的到來,一些在冬天死氣沉沉的樹幹已經冒出了新芽,而那些乾涸了整個冬天的河溝也開始漸漸地有了潺潺的雪水流動,這更讓一些河溝的邊沿早早地披上了一層綠草的氈毯。
每年到了這個時候,部隊都要召集一批人馬上駐地周圍的小縣城裡面去弄點子活動,也就是個軍民共建的意思,算是默契一下子當地軍民的關係。
一般來說,駐軍弄的這些個軍民共建的事情,都是一些需要費力吃苦的實在事情。比如一群人操著工兵鍬清理路面上的冰殼子,好叫當地居民走路的時候方便一點。還有清理一下冬天淤塞的溝渠,好讓春天需要水源的農作物能夠進行順暢地灌溉。
還有個最吃力不討好的活兒,那就是幫著某些個機關學校之類的清理擠壓了整整一個冬天的垃圾堆,免得春天一到孳生蚊蠅傳播疾病。
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我曾經見過的那超大型號的垃圾堆,我更不敢想象這整整一個冬天,那些居住在附近的人,是怎麼將這些生活廢料玩命的累積到了一起而不去做任何的理會的。
實話實說,我從來不認為這些住在垃圾堆旁邊的人是沒有良好的衛生習慣,他們是給慣壞了而已。
都知道這幫子穿著馬甲的軍爺們幹活不收錢,而且到了開春的時候,會急人所急、想人所想、準時準刻地來幫著清理生活垃圾。
那還幹嘛自己動手?
等著吧!再過半個月就開春了,那幫子軍爺就會來幫著清理垃圾了!
所以,當我操著一把工兵鍬領著兄弟們一頭撞到那垃圾堆上面開始幹活的時候,我心裡還真是有點子恨那些製造垃圾的傢伙!
這心裡頭帶著點子不忿,手下幹活的時候就有點使蠻力的味道,也不過就是個十來分鐘的時間,一輛五噸載重的大卡車就差不多給裝滿了。
我還正打算加把子力氣裝滿一車叫那司機走人呢,旁邊猛不盯地就轉過來一個瘦瘦小小的老太太,手裡拿著一摞搪瓷碗,還提著個黑漆漆的茶壺,就朝著我們笑笑說:“辛苦小夥子們了,來喝碗水吧歇歇再幹。”
我們一幫子兄弟一開始都沒搭理那老太太。這麼重的怪味再加上滿身滿臉的灰塵,這時候叫我們喝水?北京話怎麼說的來著?還有沒有眼力見了?
可那茶香,還真就是一絲絲一縷縷地飄到了我鼻子裡,而且還很叫我沒面子地停下了手中的活兒,就愣愣地看著那瘦小老太太手裡的茶壺。
那是茉莉花茶的香味。湖南的茉莉花茶,嚴格來說還真算不上什麼超級好茶。可架不住一種遠離家鄉的感覺在心裡面擱著
只要是個湖南人在外面闖蕩的,聞到這茶香味自然就有點子把持不住自己了。想家啊
我就放下手裡的鐵鍬,就朝著那老太太一呲牙說:“謝謝了!你這是茉莉花茶吧?新疆這邊可是流行磚茶,你怎麼喜歡這個?”
那瘦瘦小小的女人也就有點子意外地笑著說:“小夥子你鼻子還是蠻靈的啊?這就是湖南的茉莉花茶啊,這是我們家鄉的茶。”
啊?就這窮鄉僻壤的我居然還能遇見擱老鄉?而且聽著這老太太說話的口音整個就是地道的新疆普通話,一點子湖南人的味道都沒有了啊?
我看著那老太太笑嘻嘻地把碗放旁邊的石凳子上就倒茶,然後我就說:“老太太你也是湖南人?怎麼聽你的口音一點湖南味道都沒有了?”
老太太就笑說:“我那是跟著建設兵團來的新疆,這都多少年了,湖南那邊的口音口味都已經改得差不多了。要不是老家還有幾個親戚走走,只怕連這茉莉花茶的味道都要忘記了呢。”
我和江寬楊可幾個湖南兵就全都愣了。
我就算是再怎麼沒知識我也知道當年八千湘女下天山的故事啊!
那可都是一個個青春年少的湖南女子,離開家鄉、離開父母、打著揹包就到了新疆。然後就是落地生根,就把一輩子都給了建設兵團。然後就在新疆開枝散葉地生活,很多人這輩子就再沒回過家鄉了。
那年代的生活工作有多苦,只要是看看戈壁灘上那些令人驚歎的灌溉水渠、看看幾百裡乾溝那條平整的路面就能體會到的。
那麼多建設兵團的人就靠著一個發臭的水坑滲點子水,再加上點脫水乾菜粗麵窩窩頭在戈壁灘上開水渠修公路啊
這要是說給那些個養尊處優的孩子們聽,沒準那些個孩子還以為這只是杜撰的玄幻故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