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隊,仍然聽蔣的指揮。特別是他那充滿殺機的“元旦文告”,充斥著同共產黨決一死戰的氣氛。看來,是戰是和,現在還很難預料啊!
應該說蔣介石的“因故不能視事”及退隱故里,為國民黨中的桂系首領李宗仁創造了“改弦易轍”的機會。但李上臺後,蔣介石諸事不與其合作,並處處製造麻煩,蔣、李之間的鬥爭更加激烈。同時,李宗仁幻想“劃江而治”,實現“南北朝”。正是在此背景下,李宗仁開始了同中共的和談。
李宗仁分析了自己的和談籌碼:美國朋友鼎力相助,自己還有那麼一點軍事實力,再加上與共產黨舊惡不多,似乎還有迴旋的餘地。如果真能將和局談下來,搞他個劃江而治,自己豈不是成了黨國的中興之王啦
正當李宗仁在南京總統府辦公室總統椅上暇想之時,突然辦公桌上的電話響了,把李宗仁從雲山霧海中驚醒。原來,電話是張群打來的,張群向李宗仁報告:“代總統,總裁有一個文告,要您過目後發表,能否一晤?”
這張群,不僅是蔣介石早年留學日本的同學、黨內鬥爭中的盟友,而且是主管國民黨“喉舌”的宣傳部長,與蔣的關係非同一般。想到此,李宗仁儘量客氣地回答:“嶽軍兄,不必客氣,我立刻到府上去。”
李宗仁乘車來到張群宅邸,張群出門迎接。李宗仁在客廳剛一坐定,張群便取出文告,說:“代總統,這是總裁的一份文告和他為您代擬的文告,請代總統過目。”
張群用“代總統”一詞,叫得李宗仁十分不舒服。李宗仁覺得必有緣故,接過文告細讀,臉色不由一沉。他抬起頭,眼睛直直地望著張群,冷冷地說:“嶽軍兄,這文告頗有些不妥。”
“怎麼不妥,願聞其詳。”張群淡淡地問。
李宗仁看上去十分激動,連話語中也帶有顏音,說:“文告上說‘於本月21日起,由李副總統代行其職權’,那麼今後蔣先生是什麼身份?沒說。應該加上‘引退’字樣,如‘決身先引退’。第二,依憲法,蔣先生辭職,我就不是‘代行’,而應該是‘繼任’,應該寫‘由李副總統繼任執行總統職權’。”
耐著性子聽完李宗仁的一番牢騷話後,張群不慌不忙地沉吟道:“怕不好更改吧?”
事已至此,李宗仁也拉下臉來,氣憤地說:“名不正,言不順,與其頂一塊空招牌,倒不如還是蔣先生自己乾的好。”
見李宗仁發火,張群面帶難色地說:“文告是總裁親自定的稿,不好改呀。”
李宗仁忿忿地說:“在這危急存亡之秋,我不是斤斤計較名位,只是我深知蔣先生的個性,他分明是在文告中預留伏筆,好把我當作他的擋箭牌。而他在幕後操縱,必要時又可東山再起!這樣的事,我不幹!”
見李宗仁態度強硬,張群也知道蔣介石做事太過分,本不想招攬這得罪人的差事,可無奈利害關係又在老蔣那一邊,便以緩和的口氣說:“德公息怒,容我與總裁再聯絡一下如何?”
李宗仁起身告辭,等他回到總統府時,張群的電話也追了過來,報告說:“總裁說,‘遵照李副總統的意思修改文告,直到李副總統滿意為止’。德公,文告可否明日發表?”
乍一聽到電話中張群轉述蔣介石的指示,一口一個“李副總統”,聯想到剛才此公一口一個“代總統”,李宗仁心中火冒三丈,想驟然發作。可轉念一想,眼下正是多事之秋,黨國危亡,前途未卜,還是不計較為好。於是,便淡淡地答了一聲:“就如此辦理吧。”
次日早上,一到辦公室,李宗仁便吩咐秘書拿來當日報紙,攤開讀罷,氣得他臉色鐵青,渾身顫抖。原來,報紙刊載的文告,仍是昨日在張群處看的原樣,絕無蔣介石“引退”。“辭職”等字句。
此外,更使李宗仁難受的,是吳忠信以政府秘書長的名義,已於昨日將文告通令全國各級軍政機關。白紙黑字的通令上,赫然蓋有總統的大印,而李宗仁事前竟然毫無所知。
李宗仁立即傳來吳忠信,拍著通令大聲責問:“禮卿兄(吳忠信字),這份通令發出去,我為什麼事前毫無所聞?”
吳忠信自知理虧,不由面帶歉疚地說:“這是蔣先生的意思,要我發出後再通知你。”
“蔣先生已經下野了,連發道通令這樣的事他還要管?他說要瞞著我,你就瞞著我,你眼裡還有老朋友嗎?”李宗仁憤怒地說。
吳忠信的利害關係在蔣介石那邊,怎敢造次?便一肚子委屈地訴苦道:“你是知道蔣先生的,蔣先生要我這樣辦,我又怎能不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