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者軍務們動起手來,就好像是在幹著一件分外開心的事似的。他們先用鹽水蘸皮鞭子抽他,每一鞭下去,都像是有千鈞之力。而且,他們的皮鞭就像長了眼睛一樣,打到身上能打出一條條的花紋來。待到他身上花紋佈滿,滲出來的不再是血,而是黃水時,這些軍校們又換了一種花樣。他們拿著烤紅了的通條,一邊喝著酒,一邊照著原來的“花樣”烙描就這樣,疼昏了再潑醒,潑醒了再烙昏,而且是無休無止地重複
半夜時分,就在他燔灼似的疼痛中,張熙又一次地醒了過來。現在,他的全身上下無處不是傷痕,也無處不生出焦痴。他突然覺得,疼痛過了分,反而不感到疼了。他現在只想喝水,彷彿從咽喉到內臟,全都被什麼燒得乾枯了,裂開了。他的頭稍稍動了一下,發現自己躺在一間有著土牆的小屋裡,身下是暖烘烘的大炕,炕桌上還依稀可以看到一隻花碗。他想喊個人來,給他一點水喝,可是,卻又倔強地忍住了。漆黑的暗夜中,只能看到他那閃著幽幽光點的兩個瞳仁。忽然,從隔壁傳來兩個人近於耳語的交談:“喂,他醒過來了嗎?”
“沒有。啊,是高”
“噓——別多言多語的,你們怎麼不弄點水來給他喝?”
“這小子是個強驢子,醒著時,一口水也不肯喝,我們只在他昏迷時餵過他幾口水。”
“軍醫來看過了嗎?”
“來過了,還給他上了最好的藥。軍醫說,請大帥放心,一點內傷也沒留下,當然,疼總是難免的。馬軍醫說,只要吃好,喝好,要不了幾天就會好的。”
“那你就趁著他昏迷時,再給他喂點水。我這就去稟報大帥。”
幾聲細碎的腳步聲後,這裡又恢復了原來的平靜。一個穿著號褂子的老兵走了進來,張熙假裝昏迷,沒有睜開眼睛,也沒有拒絕喝水。啊,多麼清涼甘甜的水呀!他貪婪地喝了再喝,一直到再次昏迷了過去。
“張熙——張先生”
一個帶著哽咽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燈光一亮,張熙睜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