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差矣,”劉國軒笑道:“陳大人以為,虜廷和耿精忠誰強誰弱?”
“當然是虜廷強。”
“就算虜廷不管,那耿精忠去火拼趙國祚和蔣國柱,勝負如何?”劉國軒追問道。
陳永華沉吟了一下:“五五開吧。”
“我倒是覺得耿精忠贏面較大,雖然江南和浙江比耿精忠富裕,但兵肯定比不上耿家的藩兵。正如吳三桂所說,如果我們參戰而虜廷不插手的話,趙國祚和蔣國柱必敗無疑,那樣耿精忠肯定要和我們爭搶地盤,如果我們不答應他說不定耿精忠還會和我們動手;虜廷肯定不願意失去江南的賦稅,說什麼也要再拼一下,到時候我藩的水師、兵馬機會頂在前面,而耿精忠反倒會在我們兵馬的庇護下壯大。”劉國軒這一番讓鄭經聽得連連點頭,但陳永華明顯還沒有醒悟過來,劉國軒就進一步說明:“而我們可以假意答允吳三桂和耿精忠,聞知我們肯出兵,耿精忠必定心急火燎地出兵浙江、江南搶佔地盤,他的後方空虛,我軍突襲必定能大獲全勝——這時耿精忠正在前線和蔣國柱僵持,分身乏術一定會割地求和。等耿精忠拿下了浙江,我們就先拿走半個福建;等耿精忠殺進了江南,我們就把整個福建都拿到手——除非耿精忠想腹背受敵,或是甘心放棄他剛奮力奪取的富饒土地,否則他就一定會一次次滿足我們的要求,割讓土地給我們。”
陳永華聽得目瞪口呆:“可要是耿精忠氣急敗壞,又叛變回去怎麼辦?他可不是什麼忠臣孝子,靠不住的啊。”
“不錯,耿精忠靠不住,其實尚之信也一樣靠不住,所以我們與其寄希望他們能和我們精誠團結,還不如拿下他們的福建和廣東,這兩省若是能牢牢掌握在大王手中,一定能發揮更大的用處。”劉國軒說完見解後,就轉身向鄭經抱拳道:“末將一點兒愚見,敢情大王定奪。”
劉國軒這套“一鳥在手,勝過兩鳥在同盟手”的理論顯然很合鄭經的脾胃,延平郡王撫掌大笑,決定給演一出黃雀在後的好戲:“就這麼辦,回信告訴吳三桂我同意了;不過本藩要先按兵不動,等耿精忠和尚之信出兵後,本藩就先取福建、再取廣東!”
第六十三節 黃雀(下)
返回安慶的時候,周培公愁容滿面。蔣國柱那邊已經聲稱,他定於半個月後也就是七月十五曰誓師出發,要把江西一口都吞下去;而張朝也正在從江西的南邊和西邊抽調兵力集結於九江,決心挫敗蔣國柱的武力進犯,並反攻到江南的地面上。現在南京和南昌正在互相攻擊對方為“通鄧”的大清逆賊,唇槍舌劍戰得不亦樂乎。
剛返回沒幾天,索額圖的密信送到了,稱趙國祚密報燕京,耿精忠似乎偷偷向浙南集結兵力,有窺伺浙江之意。在秘報朝廷的同時,趙國祚還緊急約見了前靖難軍大帥之子、四川軍校步科畢業生、現任浙北保安司令莊廷鉞。如果浙江真的遇到入侵的話,趙國祚希望莊廷鉞看在浙江父老的面子上,和杭州並肩作戰抵禦外辱,並希望莊廷鉞立刻就能派出一支浙北保安隊,南下開赴浙江、福建邊境。
“三天之內,浙江的股票就該大跌了吧?”周培公看信看到一半,就先停下,命令剿鄧總理衙門立刻丟擲有關浙江的股票,並責成幕僚研究一下浙江期權的短期投資戰略。如果索額圖做不到保密,那周培公就需要趕快行動,以免本衙門的利益受損;如果索額圖保密工作做得很好,那周培公就是第一個利用內幕訊息進行交易的人,肯定能大賺一筆——所以無論索額圖是否保密,周培公選擇不保密都是最優解。
而且周培公洩密都洩得理直氣壯,因為他也被別人坑過。再說,以索相的才智,還有他多年來坑人與被坑的經驗,肯定也能料得到周培公一見到這份密信就會洩密。估計索相肯定有了完全的準備,周培公知道自己根本不用替索相擔憂,更不用有絲毫的愧疚或是其他什麼心理負擔。
完成洩密工作後,周培公繼續看索額圖的信,對方要求剿鄧總理衙門一定要全力維持國內安定團結的大好局面,不能讓蔣國柱、耿精忠之類的野心家得逞。如果張朝在取得江西保衛戰的勝利後意圖反攻江南,那也要堅決攔阻。
索額圖和朝廷高官的心思周培公心知肚明,那就是全力維持滿清天下共主的位置,並繼續等待時機。康熙四年和六年的兩仗,讓滿洲太君都明白成都是肯定打不過了,但只要維持現狀,避免某個軍閥脫穎而出,燕京就可以確保目前這種僅次於成都、實力天下第二的位置。如果鄧名突然掛了,他的手下開始大規模內訌,那自然還是“我大清”一統江山萬萬年;如果鄧名依舊強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