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下談話,既然鄧名出爾反爾賴了他的回扣,那張總督就再給他一份好了。張長庚給周培公準備的酬勞是兩千兩白銀,當初張長庚當巡撫時一年差不多能撈這麼多錢,現在一次就給周培公一個新任知府這麼一大筆錢,應該說很夠意思了。
不過出乎張長庚意料的是,周培公婉言謝絕了他的紅包,表示他身為下屬,不好為過去的毫末小事拿上司這麼一大筆錢。湖廣總督不妨先存起來,等將來他幫總督收復湖北失地後再談此事——市值超過三十萬兩銀子的土地、房屋、魚塘被李來亨統統拿走,當初購置這些家產時的花費還不止此數,周培公算是把李來亨恨到骨頭裡去了。他猜測鄧名早就有過河拆橋的心思,想到當初自己添置田土時那近乎天真的喜悅之情,認定自己受到愚弄的周培公對鄧名也是滿腹怨毒。
見周培公主動請纓,張長庚心中大喜,反正他是不願意去前線與鄧名對壘的。周培公確實是最佳的漢陽統帥人選,張長庚不但不用擔心他棄城而逃,反倒可以期望周培公因為仇恨而發揮出百分之一百二十的戰鬥力。
勉勵了周培公幾句後,張長庚把標營遊擊派去給周知府做副手。這個標營遊擊就是之前胡全才的親兵營指揮。“鄧名刺殺胡全才”事件後,張長庚把原來湖廣總督的標營照單全收,現在標營遊擊已經對張長庚死心塌地、忠貞不二。
周培公表示,他需要提拔一些士人充實他的幕僚團隊。他提出的人全是武漢這裡的鷹派,張長庚對這些人的名字也都早有耳聞,無一例外全都是家產在明軍控制區的湖北籍士人。他們的土地就算沒有被明軍沒收,也被課以高稅,這些士人每天晚上躺在床上,都忘不了琢磨如何打回老家去。
平曰裡,這些鷹派就四處遊說親友,要他們踴躍向總督府捐資助餉,給張長庚重振軍備幫了很大的忙。而且在這些鷹派的影響下,湖廣縉紳對明軍的觀感也變得越來越差,非常害怕明軍會繼續前進佔領他們的家鄉。
周培公的這些要求,張長庚很痛快地悉數答應,又從府庫裡撥給他一些糧餉。在下令幕僚儘快把各種軍備運輸到漢陽後,張長庚宣佈散會,把周培公單獨留下。
“周老弟啊,鄧名那裡真的不能談一談麼?”眾人都離開後,同樣患有嚴重“恐鄧症”的張長庚不再掩飾,開門見山地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大人明鑑,鄧名反覆無常,下官以為與他談判無異於與虎謀皮。”周培公義正辭嚴地說道。
見周培公態度堅定,張長庚心裡輕輕嘆息,不過他也不強求,只是叮囑道:“若是漢陽安如泰山自然最好,但若是漢陽有不保之虞,周老弟可別做什麼寧為玉碎之事。確保漢陽安全是最為首要的事情。”
武昌這裡的守將也有不少被鄧名俘虜過,那次鍾祥之戰跟著張長庚逃走的是少數,被俘的是主流。至於普通士兵,被俘兩次不算多,有些已經拿過鄧名三次遣散費了。得知鄧名來犯後,張長庚已經派使者星夜去鍾祥抽調北方部隊回援武昌。不過若是漢陽輕易失守,張長庚擔心會發生連鎖反應,讓本來就不可靠的軍隊徹底喪膽。
第二天周培公就帶著大批幕僚,押送著軍輜進入漢陽。相比武昌城,漢陽這裡的守備狀況要差不少,城牆的厚度、壕溝的深度都大有不如。不過周培公覺得只要不被迅速突破城牆,那也足以堅守下去。
“鄧名直撲漢陽而來,雖然氣勢洶洶但其實後勁不足。”周培公給幕僚和守將們分析道:“沒有肅清四周的據點,他的兵力就無法盡數展開,而且隨時有被我軍搔擾糧道、信使的危險。我猜他的如意算盤就是一鼓拿下漢陽,恐嚇我軍,讓西面堡壘的守軍自行撤退。現在鄧名利在速戰,我軍利在堅守,只要堅持幾天,漢水上游的援軍就會陸續返回增援我們,到時候鄧名頓兵堅城之下,後路未靖,也就只有退兵一途了。”
分析完畢後,周培公就開始分派任務。現在漢陽城內集中了幾乎所有湖廣的鷹派文武,破家奪財之恨完全壓倒了他們對鄧名的畏懼。周培公和其他鷹派人士一樣,知道要想奪還家產,就一定要先打破鄧名的神話,不然湖廣綠營一見鄧名的大旗就打哆嗦,那還如何反攻明軍、收復失地呢?
對於城門周圍的梅花樁和壕溝,周培公沒有花費太多精力進行佈置,只是進行了一番簡單處理。根據與鄧名交戰的一貫經驗,對方的攻擊重點從來不在城門上,周培公更關注城牆的安全。不過沿著整條城牆進行加固顯然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即使周培公事先進行過一些工作也來不及。
關閉
因此周培公的主要反制手段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