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書歷時數年而成,顯然是在南明三王內訌前就已經承認了清廷的一統。既然如此,那就算犯點小忌,以蔣國柱想來也不會是大事,這本書的大方向是沒錯的,肯定不是什麼反書之流。
“明朝本來就已經亡了。”既然之前都是瞎艹心,徹底放鬆下來的蔣國柱就說道:“雖然鄧名驍勇,但他們的皇上呢?連皇上都跑了,那當然是亡國了。”
“總督大人說得是,鄧名甚至都自稱是帝''隊了,他們不但當強盜草寇,還不以為恥反以為榮。”說到這裡,梁化鳳的臉上也都是不屑:“哪裡還有一點官兵的架勢?遲早要被掃蕩一空。”
“他們也就是在四川那個偏僻的角落裡苟延殘喘罷了。”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議論起了鄧名的胸無大志,對明朝已經滅亡的事實更是沒有絲毫的懷疑。談興正濃的時候,一個衛兵給兩江總督送來了兩份急件。
“蜀地自古就是偏安之地,鄧名如此鼠目寸光,有何可怕?”蔣國柱看完兩封信後,又貶低了鄧名了一句,同時把一封急件交給梁化鳳:“任堂來的信,說是有個重要的人過境,梁提督你派一隊兵悄悄跟著他,既不要讓他發覺,也不要被外人知曉,更不能讓他在我們境內出什麼意外。”
“總督大人放心。”梁化鳳點頭哈腰地退下去了。
梁化鳳走後,蔣國柱沉下臉。第二封報告上稱鄧名在江邊立下的那塊石碑被人潑了髒東西,好像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想以此向官府表忠心,表示和明軍不共戴天。
“這麼點小事也辦不好嗎?”蔣國柱大發雷霆:“馬上派人把石碑清洗乾淨,把那潑東西的狂徒抓起來,狠狠地打,然後把他全家扔進江裡餵魚!”
第二十六節 兄弟(上)
山東,登州府。
“魏冬瓜,今兒你把大夥兒喊來有什麼事嗎?”
圍攏在一起的鎮民們大聲嚷嚷著。
最近膠東地區的人心一直浮躁不安,到處都有流言說明軍又要打回山東來了,在十八年後,山東這片土地終於又要換成赤色旗幟了。
這種搔動當然有舟山明軍的原因。抵達江南前,任堂等人一直在浙江和山東之間搖擺不定,沒有確定最後的攻擊目標,而且在對浙江發起進攻後,川軍也還惦念著要在浙江取得戰果後轉戰山東。所以張煌言未雨綢繆,已經把一些逃去舟山的山東人派回老家,讓他們散佈訊息,給那些暗中支援明軍的縉紳通風報信。
至於山東的府縣,進入四月後也是風聲鶴唳,那時川軍剛剛抵達長江口,到處都有傳言說明軍人數超過十萬,兵鋒直指山東,並打算以山東為跳板直撲燕京——這種說法清廷並不太相信,因為燕京方面普遍認為川軍能夠反覆沿著長江流竄就是因為他們的水師優勢,卻沒有和清廷精銳在北方平原交戰的能力。
山東方面當然也知道“南舟北馬”的道理,不過事關山東各級官員的烏紗帽和姓命,他們依舊高度緊張,燕京方面為了安全起見也向濟南派出了一些援兵。直到五月,大戰在浙江打響之後,山東方面的警報依舊沒有解除,燕京的不少人也都擔心川軍會在浙江進行大擴軍,然後圍攻南京或是北伐山東。
不過最近一個月來,風聲漸漸平息了,因為舟山方面清楚川軍不會繼續向山東發動進攻,所以派來偵查的小分隊紛紛返回了舟山,而那些和張煌言有聯絡的山東縉紳也都收到訊息,張尚書要他們立刻停止一切準備工作,不要露出破綻,或是被山東官府察覺到他們的行動。
山東的官府訊息比較靈通,在江寧、蘇州等地再次紛紛向燕京告急時,也知道川軍大概是要回去了。濟南等地的清廷官員紛紛長出一口氣,彈冠相慶之餘,紛紛上書彈劾東南的同僚。以前北方各省對兩江、湖廣就是口誅筆伐,現在又加上了浙江——燕京方面也有心用這些奏章來威脅東南,讓他們知道自己是處於戴罪立功的狀態。
高郵湖一戰後,對東南督撫的彈劾攻擊達到了頂峰,當時北方督撫們把東南的幾位總督、巡撫罵了個死有餘辜。但等“康熙”案的風聲傳出後,北方督撫們感覺這裡面的水很深,太皇太后、輔政大臣、親王貝勒好像捲進去的不少,於是就集體收聲,誰也不想在摸不清狀況的時候稀裡糊塗地得罪了人。但一年多下來,這樁大案依舊是雲山霧罩,輔政大臣們死不認賬。現在高郵湖之戰已經成了滿清官場的大忌,除了親王們,誰也不會在公開場合提起先皇敗死的謎團。
此時燕京和濟南方面也都知道川軍大概是要退兵了,山東的縉紳就算沒有來自舟山的關係,也或多或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