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操舵室就被炸彈“轟”的一聲掀開。甲板上,新聞記者諾曼·艾利本能地抓起攝影機拍攝電影。他不難看清飛行員的面孔,但使他吃驚的是,他們明明看得見美國旗,還是不停地轟炸。二十分鐘後,兩條駁船中彈起火,“珀內號”正在長江的濁流中下沉。這時,副艦長阿瑟·安德斯代替受傷的艦長指揮。安德斯由於喉部受傷而不能講話,只得在一片被血染紅了的紙上潦潦草草地寫上“棄艦”二字。當艦上的最後一批人在江邊蘆葦區隱藏起來時,一艘日本汽艇正溯江而上,用機槍向那艘正在下沉的軍艦和兩邊江岸猛烈掃射。兩名美國水手和一名義大利記者喪生。倖存者也面臨著嚴峻的考驗:他們還得在日本人追趕的情況下堅持兩天才能到達中國軍隊前線。
“珀內號”被擊沉的訊息激怒了美國人,也使東京擔心它可能導致戰爭。日本外相急忙照會美國大使館“深表歉意”。想起美國“梅因號”是怎樣被西班牙擊沉因而引起兩國交戰的,格魯大使準備捲起行李要走了。不過他的擔心未免為時過早。事後,美國正式要求日本道歉並賠償損失。日本政府同意了,從而把日本從戰爭邊緣拖了回來。華盛頓和東京都急於要使危機冷卻下來。日本曾經解釋說,日機弄錯了“珀內號”的國籍,羅斯福總統看了諾曼·艾利拍的影片後,命令在各地影院上映之前,將電影中日機飛行員的特寫鏡頭刪掉,使人們相信日本的解釋。到了聖誕節,日本向美國交了一張二百二十一萬四千零七美元三十六美分的賠款支票,整個事件就算了結。
“珀內號”被擊沉的第二天,松井石根將軍——一個騎在一匹象徵性的白色戰馬上的矮胖軍人——率兵闖入南京,宣告“帝國方式閃射著光芒”。他保證“亞洲新的復興的曙光即將來臨!”但就在後來的四個星期裡,日軍對南京城進行了野蠻的血洗,日軍錯誤地認為這樣就可使國民黨人驚惶失措而投降。估計有二十五萬中國人——男人、婦女和兒童——在血洗南京中慘遭殺戮;連冷酷的德國軍事觀察家也說,在這次有組織的大屠殺中;日軍簡直無異於“一群野獸”。
蔣介石的決心遠遠沒有因此而有所削弱,國民黨決意進行抵抗。憤怒的在華基督教傳教士對這場野蠻屠殺的第一手報道激發了美國對中國的同情和對喪盡天良的日軍的譴責。國務卿赫爾在“珀內號”被擊沉時,就譴責這是“一群野蠻的半瘋狂的陸海軍軍官”乾的,此時他滿腔義憤,主張干涉,被持謹慎態度的國務院其它官員制止。但總統並不如此。海軍作戰部長威廉·李海曾向總統遞交了亞洲艦隊的方案,建議同英國皇家海軍聯合進行一場用該艦隊司令哈里·亞內爾海軍上將的話來說是“絞死日本的海戰”。總統接到方案後恢復了封鎖計劃。但是,由於眾議院當時正在激烈辯論議員路易斯·勒德洛提出的應將宣戰權交給國會而不是交給總統的議案,羅斯福在採取必要的步驟試探英國是否支援他恢復大棒外交以遏制日本時,行動是極其謹慎的。
採取聯合行動的想法是羅斯福在一九三七年十二月十六日在白宮秘密會見英國大使羅納德·林賽爵士時提出來的。林賽向英國首相內維爾·張伯倫報告時,將這個建議說成是“輕率的政治家的意見”,首相也同意這個看法。一九三七年十月六日,張伯倫曾對他的內閣說,他“想象不出在歐洲形勢如此嚴重的時候,還有什麼比在此時向日本尋釁更帶有自殺性質”。外文大臣(國務秘書)安東尼·艾登是一個比較堅強的人。他致電華盛頓。說他有興趣支援“以壓倒之勢顯示海軍力量”,皇家海軍可派多至九艘的戰艦參加。李海海軍上將派他的作戰計劃局局長前往倫敦,為聯合行動作準備。儘管羅亞爾·英格索爾上校拿不準總統是否執意實施封鎖計劃,但他與持同情態度的英國海軍部作戰計劃局局長湯姆·非利普斯上校商談後,制訂了一個聯合封鎖計劃。英國將派出一個艦隊前往新加坡海軍基地,切斷通往太平洋的東方航道,美國海軍則封鎖太平洋的西半部分。
勒德洛修正案以一票之差未獲透過,促使羅斯福更希望英美海軍聯合顯示力量將能威懾住日本。一九三八年一月初,他寫信給英國首相,要求他支援召集一次討論中國問題的國際會議作為行動的第一步。一九三八年一月十三日,美國海軍和皇家海軍草簽“會談紀要”。當天,唐寧街致電白宮要求總統“暫時不要動手”,使會談紀要變得毫無意義。張泊倫正準備承認義大利對阿比西尼亞的征服,從而開始他的災難性的綏靖政策。這就需要一支強大的皇家海軍艦隊駐守地中海,以“促使”墨索里尼作出反應,也就沒有多餘的艦隻派往遠東。在此之前,參謀總長曾在二月份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