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太陽偏西還不見回來。老頭子急了,自己出門去找,在半路一丘水田田塍上遇到了兒子。誰知兒子擔著一擔東西站在那裡,在他對面也站著一個挑擔子的人。兩人你望著我,我望著你,都不動。老頭一見急壞了,板起面孔罵兒子:‘家裡等你的酒菜,你卻死了一樣地站在這裡不動,你到底要做什麼?’兒子委屈地說:‘他不讓我過去。’老頭對那人說:‘兄弟,你下田放他過來吧!’那人怒道:‘你好偏心!你為什麼不叫他下田,放我先過去呢?’老頭說:‘兄弟,你人高,他人矮,再說你是雜貨,他是吃的東西,你的貨可以浸水,他的貨不能浸水。’那人越發氣了:‘他小我大,他應要讓我,我不能讓他。’老頭也氣了:‘罷,罷!只有我下田了。’老頭脫去鞋襪,那個人見老翁這麼做,心裡過意不去,說:“既然老丈這麼費事,我就下到水田裡,讓你把擔子挑過去。”說完下到水田裡讓路,讓老翁和兒子挑著擔子回來。這就是《挺經》中的第一條。”
曾國藩微笑著閉住嘴,大家聽後似懂非懂。俞樾說:“恩師,你老剛才講的只是《挺經》中的第一條,還有十五條呢?”
“今天只講這一條,以後再慢慢地講給你們聽。”曾國藩坐著,不再說話了。
由此可見,唐浩明的理解是重點在挑京貨擔子的那個人,因為他這一挺,弄得父子倆只好讓他。還有一種是李鴻章的僚屬吳永的理解,他說:“予當時聽之,意用何在,亦不甚明白;仔細推敲,還是曾公說得好:大抵謂天下事在局外吶喊議論,總是無益,必須躬自入局,挺膺負責,乃有成事之可冀。”從吳永的觀點看,他認為曾國藩的著意點在老翁,所謂必須“躬自入局”。
那麼曾國藩要強調的究竟是誰的“挺”呢?因為上段曾國藩的“挺經”第一條著筆較多的是老翁和挑京貨擔子者,所以人們往往容易把注意力集中到他們兩人身上,尤其是文中的“挺上一挺”一句,更容易讓人把注意力集中到挑京貨擔子的人身上。其實,我們只要客觀地問上一句:這三個人誰是贏家?難題就會迎刃而解了:老翁脫了鞋襪,要下水田去接擔子,當然是輸家;擔京貨擔子的人過意不去,當然也是輸家;唯一獲勝的是老翁的兒子,他只在那兒一動不動,最後別人還是給他讓了道。
而且,有意思的是,這老翁的兒子也只能一挺到底:因為他個子矮,無法下到水田裡,否則就會毀了食品。所以我認為,這老翁的兒子的“挺”才是曾國藩真正的用意所在。
第一部分:立 志欲變化氣質 須先立堅卓之志(1)
◆原文
凡人才高下,視其志趣。卑者安流俗庸陋之規,而日趨汙下;高者慕往哲隆盛之軌,而日即高明。賢否智愚,所由區矣。
——引自《曾文正公全集》
●解讀
人才的高下,要根據他的志趣來決定。低劣的人才安於現狀,受世俗陋規的束縛,因而越來越卑汙;高等的人才仰慕先賢的輝煌業績,因此就日益高明。人才的優劣智愚,就從此區別開來。
◆原文
君子有高世獨立之志,而不與人以易窺,有藐萬乘卻三軍之氣,而未嘗輕於一發。
君子欲有所樹立,必自不妄求人知始。
古人患難憂虞之際,正是德業長進之時,其功在於胸懷坦夷,其效在於身體康健。聖賢之所以為聖賢,佛家之所以成佛,所爭皆在大難磨折之日,將此心放得實,養得靈,有活潑之胸襟,有坦蕩之意境,則身體雖有外感,必不至於內傷。
——引自《曾文正公全集》
●解讀
君子有遠大獨立的志向,而不會讓世人輕易看出來。有藐視帝王、退卻三軍的勇氣,卻從不輕易顯示。
君子如果想要有所建樹,就必須從默默地不讓別人知道自己開始。
古人在遭遇困難憂慮的時候,正是他的品德修養進步之時,其功表現在胸懷坦蕩,其效驗表現在身體健康。聖賢之所以成為聖賢,佛家之所以成佛,其關鍵都在於遭受大的磨難挫折的時候,把心放得實,養得靈,有活潑樂觀的心胸,有坦蕩的襟懷,即使身體受了外部傷害,也不至於傷到身體內部。
◆原文
士人第一要有志,第二要有識,第三要有恆。有志則不甘為下流;有識則知學問無盡,不敢以一得自足;有恆則斷無不成之事。三者缺一不可。
——引自《曾文正公全集》
●解讀
士人第一要有志氣,第二要有見識,第三要有恆心。有志氣,就不會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