訛詐下,季諾維也夫和加米涅夫只好同意對這一兇殺案承擔政治上和道義上的責任,不過同時否認曾經參與此案。可是法庭卻在這極不可靠的依據上,對他們作出了有罪判決:兩人都被判處五年徒刑,關進了集中營。
第二章 斯大林的常備王牌
對這次開庭,僅僅是一個開端。往後。還曾有一連串旨在剪除幾乎全部布林什維克黨的創始人和十月革命的領袖們的大規模審判。從此,暗殺基洛夫的罪名便要在每一次大的政治審判中被提出來,並且每一次都要強加於所有被告人的頭上。
許多對這一次所謂的莫斯科審判持批評態度的人士認為,斯大林之所以決定剪除老布林什維克。其惡根在於他對這些人懷有不可遏制的復仇欲。他要報他們不趨附他的政治路線之仇,要報他們堅持執行列寧遺囑之仇,因為遺囑建議撤銷斯大林的黨中央總書記之職。斯大林的“復仇快感”這一術語,是他有一次在與加米涅夫和捷爾任斯基的似乎友好的談話中無意間說出來的。這次談話是一九二七年一個夏夜的事情了。隔了很多年,才有了這一系列的審判。當時,斯大林擺出一副推心置腹的模樣說道:“盯住敵人,仔細研究實施打擊的每一個細節,為這不可避免的復仇開心一番。然後休息休息。哎,還有什麼能比干這事更快活呢?”
斯大林有這種兇殘的意識,實際上絲毫不足為怪。在高加索那塊他出生和成長的土地上,流血仇殺的現象持續了幾百年,直到如今也屢見不鮮。毋庸置疑,復仇欲在斯大林剪除布林什維克“老近衛軍”的陰謀中,起著不可忽視的作用。但是,問題還不僅僅在於復仇。其實,斯大林首先就是個政治上的實用主義者。他辦事冷靜,老謀深算。眾所周知,他曾出於謀略而多次剋制自己的感情行動。在爭權奪利的路途上,他不只一次地捨去尊嚴而吹捧自己的對手,有時甚至還吹捧自己的死對頭。而且,只要對他有利,他就可以背棄自己的至親好友。例如,儘管他對托洛茨基恨之入骨,但在十月革命勝利一週年之際,他卻出於個人需要,把這個對手吹捧一番。他在《真理報》上發表文章,將托洛茨基捧為十月起義的主要領導者,黨應該把促使彼得格勒衛戍部隊幾乎不放一槍就投奔到布林什維克陣線上來的功績歸之於託格茨基。正如我們所見,斯大林當時就這麼巧妙地把對死對頭的刻骨仇恨埋藏在心中。後來,這種仇恨兇猛無比地發洩出來,最終導致了托洛茨基徹底滅亡。
另外,多年的友誼也絲毫不影響斯大林殺害布都·穆迪瓦尼和謝爾蓋·卡夫塔拉澤,只因為這兩人曾一度站在與他對立的政治立場上。
布哈林比任何人都更瞭解斯大林的政治野心。他也強調過斯大林特別記仇。不過,他認為貪得無厭的權力慾,才是斯大林最主要的特點。一九二八年的一天夜裡,身為政治局委員和共產國際主席的布哈林悄悄拜訪過加米涅夫,以表示自己支援他反對斯大林及其卑劣陰謀活動的立場。布哈林與加米涅夫談話時,曾用了這些話來形容斯大林:“他是一個不講原則的陰謀家,世界上的一切,全部都要服從他的權力慾他時刻準備改變自己的觀點,只要這樣做有助於他除掉你和我他一心想著的就是抓權。為了鞏固權力,他暫時向我們讓步,但以後卻會把我們都扼死斯大林只會報仇,他懷裡時常都揣著一把匕首。我們可千方別忘了他那句“復仇快感”的言中之意呀!”
布哈林的這個評價是實事求是的,因為它不是為某個群眾大會準備的,也不是為了蠱惑人心,而是單獨說給一個本身也非常瞭解斯大林的人聽的。
從邏輯上看來,斯大林消滅布林什維克“老近衛軍”的決定,是其整個篡黨奪權史的必然結果。開始,他滿足於把對立派領袖放逐到西伯利亞和監禁在集中營裡。但這僅是暫時的,因為他正忙於鞏固自己的專制制度。這一目的達到後,他就認為自己的地位穩固,於是開始毫無忌憚地向潛在的對手們下毒手。這些人一個一個被殺害,徹底地、永遠地退出了政治舞臺。
對斯大林來說,暗殺基洛夫這是審判和鎮壓老布林什維克所必不可少的步驟。而這陰謀發生在一九三四年,也決非偶然。這一年,國家剛剛從深重的經濟危機中掙扎出來,而國家之所以陷入這一危機,就是因為期大林在工業化和集體化道路上採取了盲目冒進的政策。現在已經很少有人知道,全面經濟改造這一構想,首先是由托洛茨基提出來的。那時,斯大林還堅決反對過這種構想。他甚至在中央委員會的會議上聲稱,修建德聶伯水電站對蘇維埃俄羅斯來說,恰如一個俄羅斯鄉下佬試圖賣掉奶牛去買留聲機。可是到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