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終於開口了,但是嘴巴拉成了一直線,嘴唇幾乎沒有動。
“你們覺得如何?”他問。
“從他們的樣子來看,他們好像經常待在那裡。”我說。在我的T恤內,一道汗水從脊背滑下。
“那兩個老頭的話能信嗎?”克勞得爾說。
“說不定他們真的看到那個混帳東西。”查博紐說。他深吸了一口煙,然後用中指彈掉菸灰。
“他們根本沒有舉出那個人的特徵。”克勞得爾說。
“沒錯,”查博紐說:“但我們都知道,那傢伙不太能引入注意。通常像那種變態人物,都不會太突顯。”
“第二個老爺爺似乎很肯定見過他。”我說。
克勞得爾哼了一聲。“那兩個老頭還能記得什麼?我看他們的頭腦早就不清楚了。”
查博紐又吸了最後一口煙,扔掉菸屁股,用腳踩熄。“也許他們根本是胡說八道,也許嫌犯真的就住在那裡。就我而言,我寧可信其有。我想還是過去看看好了,說不定真能逮到那傢伙。”
克勞得爾聳聳肩,明白表示不高興。“沒問題,但你自己去,我可不要在太陽下白被火烤。你需要支援再呼叫我。”他看了我一眼,又看著查博紐,揚揚眉毛。
“她不會連累我的。”查博紐說。
克勞得爾搖搖頭,繞過車子,鑽進前座。透過擋風玻璃,我看見他拿起無線電對講機。
查博紐轉向我說:“機靈點,”他說:“一有狀況,就趴下。”
我很感激他以這種方式提醒我,而沒有叫我別管任何事。
“走吧!”克勞得爾把頭伸出車窗外說。
我爬進後座,查博紐也上了車,切換排擋慢慢讓車子前進。克勞得爾轉頭對我說:
“你什麼事都不要管。如果那個傢伙真的在那裡,我們可不想把事情搞砸。”
“我會努力,”我說,儘量剋制我語氣中的挖苦意味:“我可不像你們有睪丸素,所以經常會有記不住事情的麻煩。”
他哼了一聲,把身子轉回去。我猜如果他還有一點鑑賞力的話,現在一定在眯著眼睛傻笑。
查博紐把車子停在路邊,我們一致打量著旁邊的一棟樓房。這棟樓房四周空地的破裂水泥鋪面和碎石上,市滿了雜草和破瓶子、廢輪胎、玻璃碎片和一些都市裡 常見的廢棄物。有人在這棟樓房面對空地的牆上畫了一幅壁畫,畫了一隻山羊,耳上掛著自動步槍,嘴裡則咬著一顆人類的骷髏頭。我想,應該沒有人知道這幅畫的 涵義,除了作者以外。
“那個老頭今天還沒見過他。”查博紐說,十隻手指在方向盤上輪替輕敲。
“他們從幾點開始坐在那裡?”克勞得爾問。
“10點。”查博紐說,然後看了一下手錶。我和克勞得爾也不約而同地看了時間——現在是下午3點10分。
“也許那傢伙睡得很晚,”查博紐說:“也許是昨天才做案,今天太累了。”
“也許他根本就不在這裡。”
“也許吧。”
我看到一群女孩穿過樓房後的空地,手牽著手,年紀大約10來歲。她們穿著代表魁北克旗幟的聾尾T恤,當她們穿過雜草地時,那鳶尾一致地左右擺 動著。她們每個人都梳著細玉米條式的辮子,而且還染成明亮的藍色。我看著她們嬉笑打鬧地走在盛夏,不禁要想:如此璀璨的生命,競能那麼輕易地在一個瘋人的 手上終結。我不由得怒火中燒。現在我們離這個禽獸不到十碼,難道不能有所作為嗎?此時,一位穿著藍白制服的警察正從我們後面巡邏過來。查博紐下車,和那位 巡官講了幾句話。於是那巡官便馬上撤退了。
“他們會守在後面,”他說,朝遠處的巡邏車點點頭。他的語氣變得十分嚴肅,輕鬆的情緒全消失了。“我們走吧!”
當我開門下車時,克勞得爾改變了主意,也跟著開門下車,往那棟樓房走去。我跟在查博紐後面,發現他已把手槍套解開,右手微彎向前,擺出一副準備好的放鬆狀態。為什麼要故作鎮定?我有點納悶。
這棟紅磚樓房孤零零地坐落在空地上,左鄰右臺早就都搬光了,改由垃圾廢棄物進駐。空地上還散落許多水泥石塊,像冰河消退後留下的巨大礫石。在樓房的南側,有一道已腐朽傾塌的鐵籬笆。那隻壁畫上的山羊則面朝北方。
樓房一樓有三座古老的白門,緊緊相連地排列在博傑街邊。在這幾座門的前面的空地,有一條鋪有柏油的小路直通到馬路。這條小路曾漆成紅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