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15日,星期天下午,南京兩次遭到空襲。這是南京首次遭到空襲,空襲異常猛烈。第一次空襲是在下午2時開始的。說來奇怪,下午1時我把學生召集在一起,告訴她們在空襲時該如何做,並說明,我們並不認為很快就會有空襲,但希望她們做好準備,以防萬一。
2時警報就響起來了,飛機在南京低空盤旋。5時前又來了一次,城市的許多地方響起了隆隆的防空炮火聲。造成了什麼樣的損失,我們不得而知,但我們肯定有人員傷亡,因為飛機進行了猛烈的掃射。由於這是第一次空襲,人們沒有認識到應該離開街道躲藏起來。我們很難讓工人們呆在地下室裡——他們想看正在發生的事。幾天前,我們給學校每個人分配了一個地方以防空襲。希望到明天,我們的防空洞將能完工,這樣我們就能夠使用這些防空洞,而不必大家都擠到兩個地下室裡去了(科學樓的地下室裡堆放了裝置,無法使用)。
今晚,我邀請了幾名廈門人吃飯,王淑禧(1926)括號中的年份是從金陵女子文理學院畢業的時間。下同。是其中的一位。約晚飯前一小時,他們託人捎來了一張便條,說他們不能來了,他們將乘火車去上海。好像那趟火車在夜裡發車,但何時到上海就很難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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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特琳日記1937年(一)(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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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7時~8時。6名男工人和我,在600號宿舍樓北面走廊用沙袋建成了一個防空壕,這樣,如果夜裡有空襲,學生們就不必跑到中央樓的地下室去了。
晚上8時。我們在伊娃·麥卡倫(EvaMacallum)伊娃·麥卡倫原名伊娃·安德遜(EvaAnderson),1921年她與麥卡倫結婚。家收聽廣播,聽到上海遭到猛烈的轟炸——我們不知道是哪一方的飛機乾的。廣播報道說,在愛德華七世大街和南京路上有許多人被炸死。
8月16日,星期一早上6時還不到,警報聲、鐘聲和哨子聲把我們驚醒。我們聽到許多飛機的聲音,但好像是中國飛機。據後來的報道說,這次日本飛機沒有飛臨南京市區,它們的主要目標是郊外的飛機場。有7架日本飛機被擊落——3架在南京,1架在揚州,1架在靖江,2架在上海。
下午3時。警報再次響起,我們又一次跑到地下室和防空洞裡。
今天下午,中央醫院來借我們的校舍,要把它們變成醫院——確切地說,是要把中央醫院搬過來。這是一個很難拒絕的請求,但我們希望在9月20日開學,如果同意這一請求的話,我們將被迫放棄開學的計劃。吳博士正在同她的執行委員會成員討論這個請求。
晚上7時。陳先生和我把工人組成3個消防小組,以防火災。一個小組負責搬運梯子,一個小組負責滅火器,另一個小組負責運水和沙子。我們已購買了大量的黃沙,一部分放在藝術樓的後面,一部分堆在科學樓旁。此外,我們還購買了很多水桶,並將裝有沙子的桶放在各棟樓裡。據說一些炸彈引起的大火只能用幹沙子來撲滅。
我去了美國大使館,當我剛要回來時,警報響了起來,所以我在大使館一直呆到7時45分。
因為有規定,在警報解除之前,任何人都不許在街上行走。現在城裡秩序井然,警察完全控制著局勢。
晚上8時。今晚美國婦女和兒童正在撤離南京,她們溯江而上,撤到牯嶺或是漢口。儘管有關的規定沒有說兩類婦女可以留下,但實際上卻是我們這些負有責任和難以脫身的兩類婦女被允許留下,這也是我們沒有被強行撤走的原因。埃爾茜·普里斯特(ElsiePriest)、格蕾斯·鮑爾(GraceBauer)和我留了下來。凱瑟琳·薩瑟蘭(CatharineSutherland)金陵女子文理學院的外籍教師,中國名蘇德蘭。也留了下來,因為她善意而又堅定地認為,留下是她的責任,而且她也能夠幫上忙。我想,她以這種平靜但卻堅忍不拔的方式一定是會贏得同情和理解的。
8月17日,星期二今天早上,我沒有被警報從床上匆忙地拖起,真是太好了。到12時,我們才聽到第一次警報,但12時30分,警報就解除了。下午2時警報又響了起來,這時我們正打算派一名工人去接弗洛倫斯,但直到下午4時警報還沒解除——我正在藝術樓的地下室裡寫日記。
下午1時10分,來自上海的廣播報道說,所有的美國婦女和兒童都已撤離了上海,一些人直接回美國,另一些人去了馬尼拉。
晚上7時。在5時~6時間,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