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高的圓形視窗射進來,估計織錦後面不可能有窗戶。也許織錦擺動這因為這裡與金角灣很近的緣故。
邦德不時可以聽見浪花拍打牆角的聲音。右邊那面牆上掛著一幅鑲有金框的安妮戈尼女王畫像,對面牆上掛著一隻式樣極其考究的鏡框,裡面鑲著塞西爾·比頓在戰時給邱吉爾拍的一幅照片。牆邊擺著一個大書架。對面放著一張皮面的長沙發。房子中央的辦公桌,其抽屜的銅製把手問著金光。屋角上還有一張放雜物的桌子,上面擺著三個銀質鏡框,裡面分別是兩張獎狀和一張被授予英帝國勳章的證書。
克里姆吸了一口香菸,往椅子上一靠,淡淡地說:“我們的朋友昨天來拜訪我,在牆角安了一枚水下炸彈,想炸死我。我真夠運氣的。當時我正在那邊沙發上跟一個羅馬尼亞姑娘逗樂。她想靠自己的美色來搞點情報。我們倆正玩得高興,炸彈響了。當時我可沒什麼,可她嚇得半死。我放開她時,她已經有點歇斯底里了。’她晃了晃菸嘴,報歉地說:“因為你要來,我抓緊時間大概地整修了一下,窗戶和鏡框上的玻璃都是剛剛才裝好。油漆味兒還沒散盡呢。”克里姆緊皺眉頭,往後一仰。“我真不明白,他們為什麼要一下子破壞這和平氣氛。在這兒,我們一向相處得不錯,各幹各的事,還從來沒有如此正面衝突過。他們這樣子只能給我們的蘇聯朋友增添麻煩。等我弄清楚這是誰幹的好事,一定得好好收拾他一下。”克里姆搖了搖頭說:“這事現在還沒有任何線索。我只希望別衝了我們想幹的事。”
“可是,他們有必要這樣大張旗鼓地幹嗎?”邦德說,“我最不願意看到你們被捲進來。派你的轎車來接我,只能把你和我掛在一起。”
克里姆放聲大笑:“朋友,我得把這裡的情況和你介紹一下。我們、蘇聯和美國人在每家旅館都僱有自己的人,而且都在當地秘密警察總部埋了內線。我們各方每天都可收到一份出入境的外國人名單,不管他是乘車、坐船或乘飛機來。當然,即便那傢伙能耐再大,只要給我幾天時間,我依然可以把你弄出土耳其。我們之所以這樣做,也是要讓他們知道你已經來了。那個姑娘講過,會面的時間和地點必須由她來選擇。她可能不信任我們,但她非常有把握地說,只要你一到這裡,他們的情報中心馬上會得到訊息的。”克里姆聳聳他那寬厚的肩膀,說:“管她呢?我關心的只是你。至少你應該過得舒適快活,不能白來一趟嘛。”
邦德笑了,“我剛才說的那些話就當沒說。我的確忘了巴爾幹的規矩。在這裡,你只管下命令,我只管執行就行了。”
克里姆話頭一轉:“對了,說起舒適,我想問問你,你住的那家旅館怎樣?真沒想到你會選中那個破爛的克雷斯官。那兒比妓院好不到哪去。那可是俄國人常去的地方,不過這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還可以。我並不願意住大飯店。”
“是不是錢不夠用?”克里姆說著,伸手從抽屜裡拿出一大卷綠色鈔票。“這是一千鎊土耳其現金。目前,黑市上是二十二鎊兌換一英鎊,官價只有七鎊。花完了儘管說,以後再一起算。這簡直是在開玩笑。自從克羅伊斯發明了金幣,鈔票就越來越不值錢了。不過,票子的面值倒是和印在上面的頭像挺符合。最早印的是神像,再就是國王,再往後是總統。現在倒更乾脆,什麼像也不印了!”克里姆把錢甩給邦德,“現在的錢只不過是一張紙罷了,只是一張印著一些建築圖樣、由銀行行長簽過字的紙。可它仍能買來東西,真不可思議。你還缺少什麼?儘管說。香菸嗎?我們現在抽的煙相當不錯,但很難弄到,基本上讓政府各部和大使館弄走了。我會派人給你搞幾百支的。至於吃住方面,你大可不必擔心,準保讓你滿意。如果你不介意,以後這段時間,我希望能經常和你在一起。告訴我,你還需要什麼?”
“什麼也用不著,除非有朝一日你逃到倫敦去了。”
“倫敦?誰會去那個鬼地方!”克里姆非常肯定地說,“那兒的天氣和女人都太冰冷。你能到這兒來,我真是太高興了。總算又有事可幹啦。我象是又回到了戰爭年代。”他說著,按了一下桌上的電鈴按鈕,“喝點咖啡吧。要不要加糖?在土耳其,談起正經事,就必須要喝點咖啡或葡萄酒。不過,這會兒喝酒又不是時候。”
“不用加糖。”
邦德背後的門開了,走進來一個人,克里姆吩咐他去拿些咖啡來。那人應了一聲,就出去了,門砰地響了一聲。克里姆拉開一隻抽屜,取出一本卷宗,放在面前,然後把手按在卷宗上。
“夥計,”克里姆嚴肅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