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定是找了個老女人。咱們到美國也有一、兩個月了,中國人到這兒發財的能有幾個?你爸一不懂英文,能耐又不大,他靠什麼發?還不是靠婚姻。綵鳳,聽我的沒錯,我早晚也走這條路。”
“可是,水仙,有錢的老女人,我怎麼知道哇,這上哪兒找去呀?”
“你呀,真笨。”
“咋啦?”
“眼前就有,就看你敢不敢問。”
“誰?有啥不敢的。”
“咱們製衣廠的老闆。你沒看見,她是女的,又是個老女人。”
“可她是個單身呀。”綵鳳喪氣地說。
“咳,我又不是說你爸生活的圈子就”
“噢,我明白了。明天一早,我就去老闆辦公室,向她打聽。”
“這就對了。”
第二天一早,綵鳳真地一個人來到了老闆的辦公室。她支支吾吾地把尋找父親的意思說了一遍。女老闆一邊低著頭看檔案,一邊操著滿口港腔說:“不知道啦。”
“我是想請你幫我打聽打聽。”
“好吧,快回去工作啦。”老闆仍沒抬頭。
綵鳳不肯走,站在那裡不動。
“聽見了沒有,我叫你快回去工作。”老闆停下手中的事,抬起頭:“你找你的爸爸,怎麼問我呢?我只管做衣、出貨。別的事情,我全不清楚啦。”
綵鳳豎著耳朵聽懂了老闆的意思,無精打采地往外走。
老闆一見她這個樣子就說:“做事情沒精神是不行的啦。你過來,我問你,你老爸幾時來的美國呀?”
“四年以前。”綵鳳轉身答到。
“你都聽到關於你爸爸的什麼事情啦?”
“他,他發財了,他現在很有錢。”
“噢,他幾多歲數呀?”
“五十多歲。”
製衣廠老闆聽完笑了笑說:“噢,你聽說他發財了。五十多歲,才來四年,他碰到什麼財神爺啦,這真是天大的笑話。”
“不,這是真的。他一年往家寄三、四回錢,每次都是三四萬人民幣。我家都蓋起了大瓦房,我媽”
“好了啦,不要再嚕嗦啦。這樣的事情不新鮮,晚上下了工,你到東百老匯大街的橋下面看一看。”
“東百老匯大街?橋下邊?”
“對,你去試一試,找到就要好好工作。好吧?”
“是。老闆,謝謝您。東百老匯大街是有錢人住的地方嗎?在那裡一定有很多您的朋友,能不能?”
“你先去看一看,找不到你的爸爸再說。快去工作啦。”老闆有些不耐煩了。
綵鳳從老闆的辦公室出來,立即回到車間工作。這回她釘釦子的手飛快,就盼著早點兒收工,到東百老匯大街,去找她的爸爸。
坐在她旁邊的水仙見她這麼高興,停下手裡的活兒問:“怎麼樣?有希望了?”
“嗯。水仙你是比我聰明。”
“晚上我和衛國一塊兒跟你去。”
“行”
“要是找到了你的闊爸爸可別忘了我呀。”
“忘不了。”
“七叔這個人呢,人人都說他蔫有準兒。可是不管多有錢也不應該不認自己的親閨女呀。瞧我見了他,怎麼罵他。”
綵鳳眼淚汪汪地做著手裡的活。
晚上收了工,他們三個人沒吃晚飯就出發了。
他們的製衣廠就在中國城,一問路才知道,高老闆說的東百老匯大街沒有多遠。從工廠出來沿著堅尼路往南走,用不了十分鐘就到了。阮衛國氣得一路走一路罵:“七叔真不像話,就他媽的這麼幾步路,那女人再有錢,再管得嚴,也不至於抽不出時間來看親閨女一眼呢。”“行了,衛國,你別再說了。”水仙打斷了衛國的話,繼續往南走。
他們到了東百老匯大街,都感到很奇怪。這條街上看起來都是一些商號,賣蔬菜的,賣乾貨的,開餐館的,不像是有錢人住的地方,也不見有什麼漂亮的洋房。
大橋下面就更不像了。他們三個人初來美國,天天十幾個小時部門在車間裡,對中國城內一點兒也不熟。好在這一帶住的大部份都是福建人,語言還可以通。
“在這一帶,有錢的人住在哪裡?”阮衛國問路旁擺著地攤的同鄉。
“笑話,有錢人怎麼會住在這裡?”擺地攤兒的同鄉,愛理不理地回答。
“是不是搞錯了?”水仙看著大橋下荒涼的景色自言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