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部分(3 / 4)

她,如今也把他的孩子們給了她,現在,她站在菜園裡納悶非難的氣味後面那黑壓壓趕來的東西是什麼的時候,就剛好能夠聽見他們的聲音。“甜蜜之家”是一個顯著的進步。毫無疑問。其實也無所謂,因為悲哀就在她的中心,那喪失自我的自我棲居的荒涼的中心。那悲哀,就好比她不知道自己的孩子們埋在哪裡,或者即便活著也不知是什麼模樣。事實上,她比了解自己更瞭解他們,因為從來沒有過一絲線索,幫助她發現自己是個什麼樣子。

她會唱歌嗎?(她唱得好聽嗎?)她漂亮嗎?她是個好朋友嗎?她本來可以成為一個慈愛的母親嗎?可以成為一個忠貞的妻子嗎?我有個姐姐嗎,她寵我嗎?假如我媽媽認識我她會喜歡我嗎?

《寵兒》第三部分第32節

在麗蓮•迦納的家裡,她從傷了她屁股的農活和麻痺她思想的疲憊中解脫出來;在麗蓮•迦納的家裡,沒有人把她打翻在地(或強姦她)。她聽著那白女人邊幹活邊哼歌兒,看著她的臉在迦納先生進來時驟然亮起來,心想:這個地方更好,可我並不更好。在她看來,迦納夫婦施行著一種特殊的奴隸制,對待他們像僱工,聽他們說話,把他們想知道的事情教給他們。而且,他不用他的奴隸男孩們配種,從來不把他們帶進她的小屋,像卡羅來納那幫人那樣命令他們“和她躺下”,也不把他們的性出租給別的農莊。這讓她驚訝和滿意,也讓她擔憂。他會給他們挑女人嗎?他認為這些男孩獸性爆發時會發生什麼事呢?他在招惹天大的危險,他當然清楚。事實上,除非由他帶著、否則不準離開“甜蜜之家”的命令,並不真是因為法律,而是考慮到對也是人生父母養的奴隸放任自流的危險才下達的。

貝比•薩格斯儘量少說話,以免惹麻煩,在她的舌頭根底下又有什麼可說的呢?這樣,那個白女人發現她的新奴隸是個沉默的好幫手,就一邊幹活一邊自己哼歌兒。

迦納先生同意了黑爾的安排,再說,在這個世界上似乎沒有什麼東西比讓她獲得自由對黑爾更有意義了,於是她就自願被運過了河。在兩件棘手的事情中———是一直站著,直到倒下;還是離開她最後的、恐怕也是唯一活著的孩子———她選擇了讓他高興的那件難事,從來沒問他那個常常令她自己困惑的問題:為什麼?一個混到六十歲、走起路來像三條腿的狗似的女奴要自由幹什麼?當她雙腳踏上自由的土地時,她不能相信黑爾比自己知道得更多;不能相信從沒呼吸過一口自由空氣的黑爾,居然懂得自由在世界上無可比擬。她被嚇著了。

出了點問題。出了什麼問題?出了什麼問題?她問自己。她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模樣,也不好奇。可是突然間她看見了自己的雙手,同時,頭腦中清晰的思緒既簡單又炫目:“這雙手屬於我。這是我的手。”緊接著,她感到胸口一聲捶擊,發現了另一樣新東西:她自己的心跳。它一直存在嗎?這個怦然亂撞的東西?她覺得自己像個傻瓜,就放聲大笑起來。迦納先生扭過頭,睜大棕色的眼睛看著她,也不禁笑了。“有什麼好笑的,珍妮?”

她仍然笑個不停。“我的心在跳。”她說。

而這是真的。

迦納先生大笑起來。“沒什麼可怕的,珍妮。原來怎麼著,往後還怎麼著,你不會出事的。”

她捂著嘴,以免笑得太響。

“我帶你去見的人會給你一切幫助。姓鮑德溫。一兄一妹。蘇格蘭人。我認識他們有二十多年了。”

貝比•薩格斯認為這是個好時機,去問問她好久以來一直想知道的事情。

“迦納先生,”她問道,“你們為什麼都叫我珍妮?”

“因為那寫在你的出售標籤上,姑娘。那不是你的名字嗎?你怎麼稱呼自己呢?”

“沒有,”她說,“我自個兒沒稱呼。”

迦納先生笑得滿臉通紅。“我把你從卡羅來納帶出來的時候,惠特婁叫你珍妮,他的標籤上就寫著你叫珍妮•惠特婁。他不叫你珍妮嗎?”

“不叫,先生。就算他叫過,我也沒聽見。”

“那你怎麼答應呢?”

“隨便什麼。可薩格斯是我丈夫的姓。”

“你結婚了,珍妮?我還不知道呢。”

“可以這麼說吧。”

“你知道他在哪兒嗎,這個丈夫?”

“不知道,先生。”

“是黑爾的爸爸嗎?”

“不是,先生。”

“那你為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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