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剛剛發下來的邸報,今年大年初一,今上有一道硃諭。”
“他又說了些什麼?”
“邸報並未全文轉錄,只是說關於鹽政方面,過去積習陋例多不勝數,今後務必盡情革除,違者嚴懲不貸。所謂積習陋例就是鹽商們的油水所在,都給革除了您想想我三哥下揚州借銀子必然受阻,如果從揚州借不到銀子,三十萬兩,傾家蕩產了也還不上啊!”
“派丁漢臣下揚州,他再忙也得去,把邸報帶上。見到三老爺還是那句話,讓他跟鹽商們說,惹我翻了臉,比革除積習還得讓他們難受得多。不要以為老太爺過去了就死無對證啦,我這兒都有賬!”
“嗻嗻,孩兒立刻讓老丁下揚州。”曹轉身就走,這時老丁已在門外喊:“回事啦。”
“進來,進來,正找你哪!”在曹的吩咐下,丁漢臣應聲而入:“請老太太安!請老爺安!蘇州大舅老爺家的大公子到啦。”
“鼎兒!他怎麼來了?快,叫他進來。”老太太吩咐著。
“嗻。”老丁轉身要走,又找補了一句:“還帶來了一位尼姑。”說完走了。
曹跟老太太互相交換了一下眼色,然後似乎是自言自語地說:“尼姑?”
“這孩子專門會故弄玄虛,哼!咱們等著瞧吧。”老太太話音未落,李鼎引著一位尼僧走了進來。李鼎緊走幾步來到老太太跟前:“給姑爸爸請安,姑爸爸吉祥!”
“起來,起來。”老太太嘴裡說著,兩隻眼睛又不住地上下打量著這個標緻的小尼姑。
曹上前:“請表哥安!”
“請表弟安!”李鼎、曹互請抱安之後,曹急忙讓座:“請坐,請坐。”
這時已有丫環獻上茶來。
老太太見李鼎還不引薦這個小尼姑,只好先自發問了:“鼎兒,這位是”
李鼎看了看,這屋裡除了老丁就是老太太的貼身丫環,才走到老太太身邊,把聲音壓得很低:“這位是十四阿哥的側福晉在西寧生的格格,名喚卿卿。”
“啊!”老太太真的聞言大驚失色:“你這個東西,怎麼不早說。”她一邊埋怨著李鼎,一邊顫巍巍地急忙站起,跪拜於卿卿腳下:“臣妾拜見格格,請恕臣妾不知,萬望恕罪。”
曹跟老丁聽得並不真切,但見老夫人如此,也只好跟著跪下。
好像從來也沒有誰對卿卿行過這樣的大禮,尤其一位年邁蒼蒼的老太太,使她著實驚慌不已,不知所措地也跪在地上,雙手扶住老太太:“落難之人,倘承不棄已是感恩戴德了,何敢受此大禮。”一邊說著已經淚滴腮下,欷殻в猩��
老夫人和卿卿相互攙扶著站了起來,大家重新歸座,老太太開始詢問細情:“格格何以改裝南下?我想不會是為了春歸江南吧?請恕臣妾唐突。”
“這”卿卿欲言又止,她回頭看了一眼李鼎。
“啊,回姑爸爸,這件事還得先從我說起才能明白。”李鼎明白格格的意思。
“好好,你慢慢說。”老太太點了點頭。
“嗻。”李鼎接著說:“去年的年根,由我押運了一批綢緞布匹進京入庫,正遇上宮裡大事出。耽擱了些日子,最終好容易交了差。我預備回來的前兩天,上平郡王府去給老福晉辭行,福晉讓卿卿格格改為尼僧,由我護送到江寧,當面交給姑爸爸您老人家。”
“交給我!”老夫人立時心頭一顫,暗暗想道:“這可是金枝玉葉、皇親貴胄啊。”
“表哥,撫遠大將軍王眼下如何呀?”曹寄希望於十四阿哥,故而倍加關切。
“如今被軟禁在安饗殿裡!”卿卿不覺怒從中來,淚盈於睫。
“啊!”老太太和曹異口同聲,表示大為驚愕。
曹接著問:“格格,請道其詳?”
“唉——”卿卿嘆了口氣:“我們在西寧接到硃諭:阿瑪跟大哥連夜進了京,老平郡王多了個心眼兒,讓我跟奶奶回京之後先到平郡王府住下,打聽準了訊息,再做定奪,誰料,我阿瑪進京之後也曾行文禮部,詢問是先叩梓宮還是先叩新君,及至見了新君,新君反說我阿瑪行文禮部,是明知故問有意蔑視新君,居心叛逆。嚴訓之下立命降為貝子。然後去叩梓宮,剛到了安饗殿,又追來一道聖諭,削了阿瑪撫遠大將軍的軍職,讓大哥跟阿瑪留守梓宮,宣旨之後宮門緊閉,這不是軟禁又是什麼?”卿卿飲恨吞聲淚流滿面,一時說不下去了。
老夫人大為震驚:“這真是聞所未聞的曠世奇冤哪!一奶同胞反目加害。”
“老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