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子恆說:“么爺,這個時候你抱怨他有啥用,關鍵得想這個洞洞裡的東西,看咋樣子弄才把穩。”
張么爺說:“咋樣子弄?老子八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多硬頭貨!別說見過,就是聽都沒聽說過!不曉得還好,一曉得,傻了!裝不下了!我這輩子的心就拳頭這麼大,咋裝得下這麼大這麼沉的東西?還是你看咋辦吧。你當過兵,比我見的世面多。”
張子恆說:“要不然還是報上頭吧!”
張么爺立馬說:“報錘子!現在外頭這麼亂,公社,縣上都是些什麼人在掌權你又不是不知道。這些東西現在見得天啊?你比老子還豬腦子!”
張子恆說:“那咋辦?這東西不曉得比曉得好。不曉得,晚上睡覺還踏踏實實的,一曉得了,就睡不著覺了。”
張么爺又吧嗒了幾口煙說:“是啊!這下恐怕你和我都會睡不著覺了。現在仔細把前頭髮生的事情串起來想一下,我還真就想明白了,比你和我先睡不著覺的人多了去了。”
“你是說”
沒等張子恆把話問完,張么爺接著說:“你看,最先是小白和庹師來到我家裡,接著又是那個撿狗屎的老頭兒,然後又是萬神仙,兆豐,接著又是吳顯濤我敢說,這些人說不定都是衝著這堆硬頭貨來的。”
張子恆說:“么爺,你現在連你的幹閨女也懷疑起來了。”
張么爺說:“人心隔肚皮啊!子恆!我不敢說這些人是出於什麼目的衝著這堆硬頭貨來的,但是,他們肯定老早就為這堆硬頭貨睡不著覺了。”
張子恆蹲在石磨邊,狠聲罵道:“我日他先人!原先做夢都想守著一座金山過日子,現在金山就在手邊上,反而燙手了,拿不得,丟不掉。這叫個什麼事啊,這是?”
張么爺說:“浮來財,浮來財,這個就是浮來財。子恆,別東想西想的,你和么爺不是享受這個浮來財的命!”
張子恆說:“那你說現在咋整?么爺!”
張么爺說:“咋整?現在你我就得想方設法把這堆東西守著。該見天日的時候才讓它見天日。不該它見天日的時候就等它擱那兒。啥都講究個‘天時地利人和’!”
“只怕我們兩個守不住啊!”
張么爺這時眯縫著眼睛說:“現在我才想起萬神仙在那個地廳裡給我說起的那幾句話,說我們都是老實巴交的莊稼人,一輩子沒有經歷過什麼事情。看見的事情都不要放在心裡,就當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更不要摻和進來,該怎麼過日子還怎麼過。有些事情,不是我們莊稼人能擔當得起的。看來老神仙早就在提醒我們了。不愧是老神仙啊,啥事都看得比我們遠!”
張子恆不服氣地說:“什麼老神仙?我看就是一輩子老奸巨猾!”
張么爺朝張子恆呵斥道:“別這樣說老神仙!該尊重的還是要尊重!蒸籠都分上下格,何況是人!”
正說著話,門外的愣小子敲門了:“么爺,四叔,石板抬過來了。”
張么爺朝張子恆努了下嘴,張子恆去把門開啟。一個愣小子問道:“四叔,你們說啥話呢?把門關這麼緊。”
張子恆罵道:“你少管!多嘴!”
幾個人把洞口蓋好,又把柴火重新堆在那兒。張么爺拍了拍手上的泥土,故作輕鬆地說:“這個洞的事情暫時誰也不要說出去,免得又搞得人心惶惶的。村子裡已經夠不清靜的了。你們聽見沒有?”
幾個愣小子懶懶散散地說“聽見了”,然後魚貫著出去。張么爺最後一個走出柴房,反手把門扣上了。
第五十九章 有狼出沒
張子恆和幾個愣小子抬了兩塊青石板朝老林子裡走,一路上嗨喲嗨喲地喊著號子一起鼓勁兒。張么爺揹著手跟在後面,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剛走出陰森森的巷子,便看見院子周圍有野狗暗黃色的影子鬼鬼祟祟地遊蕩出沒,張么爺皺了皺眉頭,自言自語地說:“咋野狗進院子了?以前可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兆頭不好啊!”
前面的張子恆和愣小子們抬著石板,沒工夫理會張么爺說的話。
這時,院子的一側傳來一陣黑子的吠叫聲。
張么爺“咦”了一聲,停住腳,說:“黑子在叫喚啥?誰在欺負它?叫得這麼慘?”
抬著石板的張子恆扭頭朝張么爺說:“么爺,現在還管啥黑子?趕緊去老林子裡才是正事,時候不早了。”
張么爺卻說:“你們先去,我得看看黑子去。它叫喚的聲音我聽得懂。”說著就朝黑子吠叫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