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支離破碎的血肉已經將它們貪婪的慾望勾引了出來,而它們並不敢貿然靠近,只是躲在一壟竹子的後面,虎視眈眈地盯著石營長他們,綠瑩瑩的眼睛寒光閃爍!
崔警衛從腰間拔出手槍,在石營長的示意下,他朝著野狗開出了一槍。清脆的槍聲劃破了寂靜的黎明,一條野狗發出“嗷”的一聲慘叫,應聲倒地,另外的幾條野狗見勢不妙,呼啦一下子潰逃而去。
“什麼聲音?咋打起槍來了?”林子外傳來張么爺大聲質問的聲音。
石營長和崔警衛沒有理會張么爺,倒是張子恆用哭喪的聲音大聲朝張么爺喊起來:“么爺,死人了!死人了!死了好多人!”
“死人了?死啥子人了?”林子外面的張么爺顯然再也坐不住了。
等張么爺被佘詩韻攙扶著走進竹林時,石營長他們仍舊站在原地默不做聲。
當張么爺看到眼前的情形時,身子哆嗦著,半天說不出一句話,可憐巴巴地望著石營長,癟著嘴,臉上的肌肉痙攣似的抽動著,兩行混濁的淚水順著臉頰恣意地流淌
佘詩韻也一陣陣地頭暈目眩,她把臉朝向黑魅魅的竹林裡,不看這血腥的場面,但仍舊沒有忘記安慰張么爺。她用手輕輕拍著張么爺的背,輕聲說:“乾爹,你別看,把臉朝向一邊。”
嘔吐了一陣的張子恆蹲在地上,六神無主地看著張么爺,他是徹底沒有主意了。
石營長上去拍了一下張么爺的肩膀,嘆了口氣,沉悶著聲音說:“老人家,別太傷心了,你先看看這顆頭是村子裡誰的頭。”
張么爺撈起老棉襖的袖口,抹了一把眼睛,然後開始仔細地辨認眼前這個模糊的頭顱。
這顆頭顱已經被凝固的血漬完全包裹住了,整張臉也被野狗撕扯得慘不忍睹。張么爺強忍住翻腸倒肚的噁心,端詳了一陣子,說:“都被糟踐成這個樣子了,認不出來了。”
一直緊緊貼著張么爺的黑子這時卻好像不似剛才那麼緊張害怕了,它開始在周圍轉悠起來,鼻子在屍塊上嗅來嗅去。嗅了一圈,黑子又緊跑了幾步,朝著黑漆漆的林子裡吠叫了幾聲。
石營長和崔警衛互看了一眼,心領神會地朝黑子吠叫的方向走去。手電的光柱跟著崔警衛移到了別處,張子恆緊張地急忙起身,和張么爺、日渥布吉站在一起。
石營長和崔警衛看見一條斑斑血跡朝著竹林的另一邊延伸,於是回身朝張么爺和日渥布吉他們喊道:“都別站著,跟上來,那邊還有情況。”
聽石營長這麼喊,張么爺和張子恆的腿肚子都同時一哆嗦,腦子裡就像響了一聲悶雷似的。
“還有情況?還有啥子情況?莫非村子裡的人都遭殃了?”張么爺的喉嚨沙啞得就像嗆了菸灰一般。他快喘不過氣了。
這時四周的一切變得詭異起來。
崔警衛打著手電尋著血跡帶路,黑子也一路嗅著地面走在最前。穿過竹林,一條黑糊糊的巷子出現在面前。而巷子深處,又有幾點貪婪的綠光鬼火一般地一閃而滅。
是野狗的眼睛!
這些像幽靈一樣的傢伙似乎全部進駐到了村子裡。
在巷子口,又發現了一隻血淋淋的手臂。
“莫非是你四嬸家出事了?”張么爺朝張子恆戰戰兢兢地說。
石營長和崔警衛同時嗅出了空氣中瀰漫著的火藥味。這種味道也只有這兩位職業軍人才能夠準確地察覺出來。
石營長從腰間拔出了手槍,崔警衛按滅了手電。兩個人變得高度緊張起來。
巷子裡黑糊糊的什麼也看不清,融化的雪水和著長年未乾的泥濘,使整條巷子變得陰森潮溼,一股股冷氣在巷子裡無聲無息地流動著。
石營長和崔警衛儘量不讓腳下的泥濘弄出聲響,慢慢地深入巷子裡。
張么爺也要跟著進去,卻被日渥布吉拉住了。
四嬸家的門是半掩著的,裡面靜悄悄的沒有一絲聲息。石營長緊握著手槍,貼著門邊站住,朝崔警衛使眼色。崔警衛心領神會,突然抬起腳朝著半掩著的房門踹去,然後朝著一旁急閃。門發出“咣噹”一聲爆響,一下子敞開了。隨著爆響聲,兩三條黑影嗖嗖地從裡面射了出來,石營長還沒來得及反應,黑影已經順著巷子射了出去。
仍舊是幾條野狗。
石營長和崔警衛已經以閃電般的速度衝進了房門。
慌不擇路的野狗衝出巷子,差點兒就撞在守在巷子口的張么爺他們身上,然後就像幾股詭異的妖風似的,在巷子的轉角處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