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上這一樁樁事情了,老衲連超度他們的時間也沒有,真是罪孽啊!我看還是暫時把他們安置到地洞裡去,免得被野狗趁沒有人的時候分吃了他們的屍首。身體髮膚受之父母,總得讓他們落個全屍啊!”
聽了靜園老和尚的話,石營長和崔警衛也不等人吩咐,便開始動手把地上的屍首朝狹小的地洞裡拖拽。白瑞峰和庹錚也不怠慢,吃力地搬動著屍首。
張么爺的眼睛看不見,一臉木訥地站在原處,眼睛卻是溼漉漉的。
搬完了屍首,石營長和崔警衛又尋了角落裡的一塊半大的殘缺石板將洞口掩上,然後將散亂的柴草堆在洞口,拍了拍手,臉上已經是汗津津的了。
靜園老和尚說了句:“我們趕緊去吧。”說著率先出了柴房。石營長和崔警衛以及白瑞峰緊隨其後。
庹錚遲疑了一下,上去攙扶住張么爺,說:“老人家,你現在的眼睛不大好使,要不我先把你攙回你家裡?”
張么爺卻說:“你攙我回去幹啥?我也得去啊!”
“可是你的眼睛看不見啊!要是真有什麼事情發生,到時候各人都自顧不過來,你怎麼辦?”
“咋辦?最多老子的這把老骨頭撂在老林子裡就是了。現在,老子的眼睛也看不見了,往後越活越是累贅,還有啥好貪生怕死的?”張么爺的犟性子又上來了。
庹錚雖然對張么爺並不怎麼了解,但也隱隱約約感覺出這個老頭子的犟性子一旦上來,就是八匹馬也拉不回來的,要是再勸說兩句,反而會激怒他,於是也不再多說話,攙扶著他朝門外走。
陰森的巷子裡泥濘溼滑,攙扶著張么爺的庹錚不時地提醒他選半乾的腳印子走,可是任憑庹錚怎麼提醒,張么爺腳底下還是亂踩一氣,一雙老棉鞋很快便沾滿了淤泥並且溼了個透。
張么爺亂了步子,搖晃著身子,扶著他的庹錚腳下也亂了方寸,也只好跟著張么爺在泥濘的地上一陣亂踩。
張么爺也被他攙扶得很不得勁,於是掙脫了庹錚死死挽住他的胳膊,說:“你放手,我自己利手利腳地走還要好點。”
漸顯氣喘的庹錚卻說:“可是你的眼睛看不見啊!”
張么爺卻說:“這條巷子裡,老子的腳印子都鑲滿了,就是閉著眼睛,我也可以來來回回走上幾百回。”
庹錚信了張么爺的話,果然放了手,張么爺卻又說:“你還是把我的手牽著,稍微帶著我點。”
庹錚有點沒好氣地說:“你不是說閉著眼睛也可以在這條巷子裡來來回回地走上幾百遍嗎?”
“閉著眼睛走路和眼睛瞎了是兩碼事。”張么爺狡辯道。
庹錚對這個張么爺好生無奈,只好又伸出一隻手把張么爺牽上。這樣倒是比攙扶著張么爺好走得多了。
而靜園老和尚他們已經走出了陰森森的巷子,在一個轉角處消失不見了,留下崔警衛站在巷子口等著庹錚和張么爺。
穿過一片鬱鬱蔥蔥的竹林盤,開闊的田野就出現在眼前了。田野顯得空曠寂靜,寒冬籠罩下的麥苗和油菜苗沉寂低調,肥沃的黑土在淺淺的綠色中斑駁地顯現出來。一場蓄勢待發的生機在寒冷的冬天裡預演著。
張么爺果然是對臥牛村的一草一木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庹錚扶著他走在一條條狹窄的田埂小道上,他嘴裡能夠絮絮叨叨地說出走到哪個地方了,包括到了哪條溝渠,溝渠上用棺材板鋪的便橋,溝渠邊有一棵什麼樣的樹他都說得分毫不差。
庹錚對這個張么爺還真的開始刮目相看了,說:“老人家,你咋就像是能看見似的,你該不是裝的睜眼瞎吧?”
張么爺居然被庹錚天真的問話逗得呵呵地笑起來:“你咋個興說瓜話哦?哪個願意當睜眼瞎啊?”
突然,傳來一陣“汪汪”的狗叫聲。張么爺的耳朵立刻豎了起來,停住腳說道:“怎麼是黑子在叫?”
庹錚看出張么爺臉上的異樣表情,也停住腳,問:“你聽出啥不大對勁了嗎?”
張么爺停了半晌,又細聽了一陣黑子的叫聲,說:“黑子現在很怕,它像是看見了啥不該看見的東西了。”
庹錚對張么爺說的話有些莫名其妙,說:“啥是狗不該看見的東西?賊嗎?”
張么爺卻說:“你眼睛看得見,你看黑子叫喚的時候尾巴是拖著的還是翹起來的?是不是後腿像人一樣站起來的?”
庹錚覺得張么爺問的話奇奇怪怪的,況且他現在根本沒有看見黑子的影子,從聲音傳過來的方位判斷,狗的吠叫聲應該在前面幾十上百米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