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么爺嘖嘖說道:“你就在么爺面前吹吧!反正么爺這輩子也沒有參過軍。”
這時,張子恆突然想起個事情,說:“么爺,你說瘋子張子坤是何時報名參的軍?我們咋一點訊息都不知道?”
張么爺說:“你別說,這個事情我也覺得挺奇怪的,也一直沒有解開。人咋會有那麼沉得住氣的,一裝瘋就裝那麼多年?再說,他這麼裝瘋到底是為了什麼啊?”
“我感覺這裡面一定有事情!而且事情不簡單。”張子恆說。
一路說著話,三個人已經回到了剛才的石拱橋邊。石拱橋下已經沒有了那群漂亮女人捶洗衣服的聲音,也沒有對唱情歌的動靜,而是傳來佘詩韻婉轉淒涼的歌聲:
〖從軍伍,少小離家鄉;
念雙親,重返空淒涼。
家成灰,親墓生春草,
我的妹,流落他方!
風悽悽,雪花又紛飛;
夜色冷,寒鴉覓巢歸。
歌聲聲,我兄能聽否?
莽天涯,無家可歸!〗
路過石拱橋的張么爺和張子恆聽見佘詩韻唱這樣的歌,便走到橋邊朝橋下望去。只見剛才那群洗衣服的女人將佘詩韻圍在中間,都安安靜靜地在聽她唱歌,臉上和娥眉間佈滿了憂鬱悲慼的神情。
張么爺朝唱著憂傷歌曲的佘詩韻喊道:“佘女子,你咋不唱點兒高興的歌?唱這種悲悲調調的歌,聽了心裡好不安逸哦!”
張么爺站在石拱橋上不合時宜的喊話倒把橋底下安靜的氣氛給打破了,橋下的人都一起仰頭看著橋上的張么爺和張子恆。
這時,日渥布吉朝這邊快步走了過來,見了走在前面的靜園老和尚,恭恭敬敬地朝靜園老和尚行了個佛禮,然後又徑自朝張么爺走過來。
看日渥布吉急匆匆的樣子,張么爺預感到日渥布吉遇到了什麼事情,就看著他,沒挪步子。
日渥布吉走到張么爺跟前,還沒開口,張么爺首先問道:“是要馬上趕路回臥牛村了嗎?”
日渥布吉卻說:“我還正說來找你們兩個呢!今天恐怕是趕不了路了,得在這兒耽擱一晚上了。”
張么爺不解地說:“為啥?這兒就是再好,也還是趕路更要緊啊!出來幾天了,我心裡頭還真是著急得很。”
日渥布吉說:“村子裡的一個槍手死了,我得超度他的魂魄過橋上路。”
“哦?何時死的?”張么爺吃了一驚。
“就剛才一陣子的事情。”日渥布吉說。
“怎麼死的?”
“被毒箭射死的。”
“被毒箭射死的?什麼毒箭?誰射的?”
“暫時還不知道,兆豐已經帶人去出事的地點看去了。”日渥布吉的臉色很是難看。
“該不會又要出啥不好的事情了吧?”張么爺的心裡有了某種不祥的預感
第二十章 槍手的葬禮
這被大山合圍著的村寨的夜色要比外面世界的夜色深沉許多。被黑色塗抹的世界裡,見不到一點星光。整個村寨沉浸在濃厚的靜謐中。似乎一到了晚間,所有的一切都爭先恐後地進入了黑色的夢鄉,與黑夜進行一場神秘的約會。
而在一片林子裡,卻燃起了幾堆旺盛的篝火。寨子裡的人都聚集在了一起,他們要在這兒為一個靈魂送行。一位槍手就要上路了,他的靈魂將要回到遠祖的序列中去,寨子裡的人要送這位槍手最後一程。
聚集在火堆周圍的人並沒有痛失親人的那種憂傷和悲慼,他們各個神情肅穆,默默地看著在為槍手準備著上路的人。
死去的槍手叫多羅,是兩個男孩的父親,他的蘆笙是寨子裡吹得最好的,情歌也是寨子裡唱得最亮的。他也是寨子裡對女人最好最多情的一個男人,無論是自己的老婆,還是寨子裡的其他女人,他都發自內心地喜歡,他愛這些女人勝過愛他自己。而今天晚上,這個喜歡女人勝過自己生命的多羅就要上路了,他要丟下他熱愛的這些女人,到祖先的序列中去了。那些曾經被他愛過的漂亮女人,各個穿著孔雀藍的土布衣服,手上端著一碗清清的泉水,圍繞著多羅的遺體默默地行走,她們用溫柔靜穆的眼神注視著這位集勇敢和多情於一身的男人,用心靈最柔軟的部分一起為這個男人禱告,願他在去往祖先靈魂居所的路上,花團錦簇、一路歡欣。女人們用纖細的手,蘸上碗裡的清清泉水,朝多羅的臉上灑去,多羅黝黑的臉龐平靜得像夜裡泛著冷冷清輝的一面湖水,神秘深邃。
在不遠處的一堆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