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下了。再說,要是點上燈,說不定就會有民兵來清候我。我這三間破房子,隨時都有人監視著呢。”
張么爺說:“清候你幹什麼?”
老頭說:“是我從公社把我師傅偷出來的。他們一直在找。”
張么爺說:“萬神仙也被鬥爭了?”
老頭說:“鬥爭都算是輕的了,簡直沒把我師傅當人在整。幸好我師傅的身子骨硬朗,不然早就被弄得屍骨無存了。唉!這世道,人都著了魔了。”
老頭把煮飯後留下的灰燼用水澆了,打掃出屋子,又把鍋和碗筷涮洗得乾乾淨淨,然後才帶著張么爺和庹師出門。
臨出門的時老頭給庹師打了只有他們倆人才可以理解的手勢。庹師高興得就像過家家的小孩子似的,在老頭的面前一蹦一跳的。
雪是徹底停了,但白天的積雪依舊沒有化盡,空氣裡卷挾著寒冷的氣流。天空雲開霧散,一輪皎潔的明月從一片烏雲裡探出了頭。
山間的月色皎潔得幾近透明,四周非常安靜。在彎彎曲曲的山間小道上行走,可以不用任何照明。
張么爺走在老頭後面。庹師走在張么爺後面。
張么爺說:“你帶我上哪兒去找萬神仙?”
老頭說:“別問那麼多,去了就知道。”
張么爺就不再說話了。
第四十章 臥佛背後的機關
老頭直接把張么爺和庹師帶到了朝霞寺。
沒有了香火的寺院,在這皎潔的月色裡,透露出的是一種令人心裡發毛發怵的死寂。影影綽綽的飛簷鬥角的陰暗處,不時傳出寒鳥或者叫不出名的小動物的低吟聲,聽了越加地令人毛骨悚然!
寺院山門前兩棵高大的羅漢松就像哼哈二將般直挺挺地聳立著,使整個寺院越加顯得陰森肅穆!
兩頭青石怪獸駐守在山門的兩側,凶神惡煞、威風凜凜,讓人情不自禁地生出畏懼的心理。
張么爺有點膽怯地說:“你就把萬神仙藏在這裡?”
老頭說:“只有藏在這裡才是最安全的,沒有人敢來。”
張么爺說:“為什麼?”
老頭說:“這寺廟裡鬧鬼!”
張么爺一聽,頭皮立刻就發起麻來,連脊背也抽扯了一下,一股冷颼颼的寒氣直從腳底灌到腦門心。
寺院的山門是緊閉著的,老頭上去慢慢地將厚重的山門推開,山門隨著緩慢的開啟發出沉悶綿長的嘎吱聲。
有幾隻受驚的夜鳥撲稜著翅膀撲哧哧地從開啟的門縫間躥到了夜空中去,併發出幾聲可怕的怪叫。
一跨進山門,兩旁的陰影裡,高大的金剛羅漢在黑暗中隱隱露出令人心驚肉跳的崢嶸。
張么爺不敢再四下裡東張西望,直著眼睛緊緊地跟在老頭的後面。
最後面的庹師轉身又把山門關上了,張么爺聽著山門被關閉的聲音,後脖子就像刮過了一抹涼颼颼的冷風。他情不自禁地縮了縮脖子。
前面的老頭也許感覺到了張么爺的恐懼,說:“不要怕,寺院裡供奉的都是神靈,不會害了你的。”
張么爺聲音發飄地說:“你剛剛不是說寺院裡鬧鬼嗎?”
老頭居然呵呵地笑起來:“那是因為作孽的人心裡邊有鬼,所以鬼就出來了。”
老頭乾脆的笑聲在空蕩蕩的寺院裡響起了迴音。
老頭爽快的笑聲給張么爺的心裡增添了一絲底氣,說:“這個寺院裡的菩薩還保護得算好的,沒被砸了扔院壩裡。”
老頭說:“要是這寺院裡不鬧鬼,興許這些菩薩也同樣遭了殃了。你看,掛著的大鐘,燒高香的香爐,都被弄去大鍊鋼鐵了,就差沒有拆廟了。”
在高聳巍峨的大殿的正前方,矗立著一座高高的尖塔,尖塔上掛著幾個殘存的風鈴,風鈴在冷風中發出孤零零的金屬叩擊的聲音,就像苟延殘喘的生命發出的最後一絲絲悲哀的嘆息。
老頭徑自帶著張么爺和庹師朝大殿走去。
大殿的門也是完好無損,緊緊關閉著。
老頭上去慢慢把門推開,月色的清輝順著門的開啟擠進了大殿的地面上,一尊大的臥佛靜靜地躺在大殿的中央,懸掛在臥佛兩邊的經幡卻是巾巾掛掛的顯得很破爛了。
張么爺不知道老頭究竟要把他和庹師帶到哪兒,心裡始終惴惴不安。
老頭帶著張么爺和庹師從臥佛背後上了幾級臺階,來到了臥佛的背部位置,幾隻碩大的老鼠嗖嗖地從臥佛的頭頂上躥了下來,嚇張么爺一大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