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聽他仍管這東西叫作鐵琵琶,都笑了起來。陳家洛接過鐵棍,笑道:“道長、周老前輩、常五哥,你們三位一邊。趙三哥、常六哥,我們三個一邊,咱們來練個功夫。”周仲英等都笑嘻嘻的走攏,三個一邊,站在鐵棍兩端,各伸單掌相疊,抵住鐵棍。陳家洛笑道:“他們兩個把鐵棍拉長了,咱們把它縮短。一、二、三1六人一齊用力,這六人內勁加在一起,實是當世難得一見,鐵棍漸粗漸短,旁觀眾人彩聲雷動。韓文衝駭然變色,心道:“罷了,罷了,這真叫天外有天,人上有人。姓韓的今日若是留得命在,明天回鄉耕田去了。”陳家洛笑道:“好了。”周仲英等五人一笑停手。陳家洛道:“弄壞了韓兄的兵刃,很是抱歉,請勿見怪。”韓文衝滿頭大汗哪裡還答得出話來?陳家洛道:“在下奉勸韓兄一句,不知肯接納否?”韓文衝道:“請說。”
陳家洛道:“自古道冤家宜解不宜結,令師兄命喪荒山,是他自取其禍,怨不得陸老前輩。韓兄便看在下薄面,和陸老前輩揭過這層過節,大家交個朋友如何?”韓文衝心中早存怯意,哪敢還和陸菲青動手?但被對方如此一嚇,就此低頭,未免顯得太過沒種,一時沉吟不語,臉上青一陣,白一陣。陳家洛道:“焦三爺此事,其實由我身上而起。在下這裡寫封信給家兄,就說焦三爺已尋到我,不過我不肯回家。焦三爺在途中遭受意外逝世,請家兄將賞格撫卹,付給焦三爺家屬。”韓文衝躊躇未答。陳家洛雙眉一揚,說道:“韓爺倘若定要報仇,就由在下接接韓家門的鐵琵琶手。”隨手一擲,那根鐵棍直插入沙土之中,霎時間沒得影蹤全無。韓文衝心中一寒,哪裡還敢多言?說道:“一切全憑公子吩咐。”陳家洛道:“這才是拿得起放得下的好漢。”叫心硯取出文房四寶,筆走龍蛇,寫了一封書信。
韓文衝接了,說道:“王總鏢頭本來吩咐兄弟幫手送一支鏢到北京,抵京後,再護送一批御賜的珍寶到江南貴府。今日見了各位神技,兄弟這一點點莊稼把式,真算得是班門弄斧。公子府上的珍寶,又有誰敢動一根毫毛?這就告辭。”陳家洛道:“韓兄預備護送的物品,原來是舍下的?”韓文衝道:“鏢局來給我送信的趟子手說,皇上對公子府上天恩浩蕩,過不幾個月,就賞下一批金珠寶貝,現下積得多了,要送往江南老宅,府上叫我們鏢局護送。兄弟今日栽在這裡,哪裡還有面目在武林中混飯吃?安頓了焦師兄的家屬之後,回家種田打獵,決不再到江湖上來丟人現眼了。”
陳家洛道:“韓兄肯聽陸老前輩的金玉良言,真是再好不過。在下索性交交你這位朋友。心硯,你把鎮遠鏢局的各位請進來。”心硯應聲出去,將錢正倫等一干人都帶了進來。韓文沖和各人一見,面面相覷,都說不出話來。
陳家洛道:“衝著韓兄的面子,這幾位朋友你都帶去吧。不過以後再要見到他們不幹好事,可休怪我們手下無情。”韓文衝給陳家洛軟硬兼施,恩威並濟,顯功夫,套交情,不由得臉如死灰,啞口無言。見陳家洛再也不提“還馬”二字,又哪敢出口索討?陳家洛道:“我們先走一步,谷位請在此休息一日,明日再動身吧。”紅花會群雄上馬動身,一干鏢師官差呆在當地,做聲不得。群雄走出一程路,陸菲青對陳家洛道:“陳當家的,鏢行這些小子們留在後面,小徒不久就會和他們遇著。他們吃了虧沒處報仇,說不定會找上小徒,我想遲走一步,照應一下,隨後趕來。”陳家洛道:“陸老前輩請便,最好和令賢徒同來,我們好多得一臂之力。”陸菲青笑道:“這個人就會闖禍淘氣,哪裡幫得了甚麼忙?”拱了拱手,掉轉馬頭,向來路而去。陳家洛不及向陸菲青問他徒弟之事,心下老大納悶。
餘魚同奉命偵查文泰來的蹤跡,沿路暗訪,未得線索,不一日到得涼州。涼州民豐物阜,是甘肅省一個大郡。他住下客店,踱到南街積翠樓上自斟自飲,感嘆身世,想起駱冰聲音笑貌,思潮起伏,這番相思明明無望,萬萬不該,然而總是劍斬不斷,笛吹不散,見滿壁都是某某到此一遊的字句,詩興忽起,命店小二取來筆硯,在壁上題詩一首:“百戰江湖一笛橫,風雷俠烈死生輕。鴛鴦有耦春蠶苦,白馬鞍邊笑靨生。”下面寫了“千古第一喪心病狂有情無義人題”,自傷對駱冰有情,自恨對文泰來無義。酒入愁腸,更增鬱悶,吟哦了一會,正要會帳下樓,忽然樓梯聲響,上來了兩人,餘魚同眼尖,見當先一人曾經見過,忙把頭轉開,才一回頭,猛然想起,那是在鐵膽莊交過手的官差。幸喜那人和同伴談得起勁,沒見到他。
兩人揀了靠窗一個座頭坐下,正在他桌旁。餘魚同伏在桌上,假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