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兵刃所傷,死在炕上,也不知是怎麼死的。眾兵丁交頭接耳,疑神疑鬼。次日宿在橫石。這是個大鎮,大隊將三家客店都住滿了,還佔了許多民房。黑夜中忽然客店起火,四下喊聲大作。張召重命各侍衛只管守住文泰來,閒事一概不理,以防中了敵人調虎離山之計。火頭越燒越大,曹能奔進來道:“有土匪!已和弟兄們動上了手。”張召重道:“請曹將軍指揮督戰,兄弟這裡不能離開。”曹能應聲出去。店外慘叫聲、賓士聲、火燒聲、屋瓦墜地聲亂了半日。張召重命瑞大林與朱祖蔭在屋頂上守望,只要敵人不攻進店房,不必出手。那火併沒燒大,不久便熄了,又騷擾喧譁了好一會,人聲才漸漸靜下來,只聽得蹄聲雜沓,一群人騎馬向東奔去。曹能滿臉煤油血跡,奔進報告:“土匪已殺退了。”張召重問:“傷亡了多少弟兄?”曹能道:“還不知道,總總有幾十名吧。”張召重道:“土匪逮到幾個?殺傷多少?”曹能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隔了半晌,說道:“沒有。”張召重哼了一聲,並不言語。曹能道:“這批土匪臉上都蒙了布,個個武功厲害,可也真奇怪,他們並不劫財物,只是朝咱們的弟兄砍殺。臨走時丟了二百兩銀子給客店老闆,說燒了他房子,賠他的。”張召重道:“你道他們是土匪嗎?曹將軍,你吩咐大家休息,明天一早上路。”曹能退了出來,忙去找客店老闆,說他勾結土匪,殺害官兵,只嚇得各店老闆不住磕頭求饒,終於把那二百兩銀子雙手獻上,還答應負責安葬死者,救治傷兵,曹能這才作罷。次日忙亂到午牌時分,方才動身,一路山青水綠,草樹茂密,行了兩個時辰,道路漸陡,兩旁盡是高山。
走不多時,迎面一騎馬從山上衝將下來,離大隊十多步外勒定。騎者高聲叫道:“喂,大家聽著,你們衝撞了惡鬼,趕快回頭,還有生路,再向東走,一個個龜兒死於非命。”眾官兵瞧那人時,只見他一身粗麻布衣衫,腰中縛根草繩,臉色焦黃,雙眉倒豎,宛然是廟中所塑的追命無常鬼模樣,都不由得打個寒噤。那人說罷,縱馬下山,從大隊人馬旁邊擦過,賓士而去。殿後一名清兵忽然大叫一聲,倒在地下,登時死去。眾人大駭,圍攏來看,見他身上並無傷痕,盡皆驚懼,紛紛議論。曹能派兩名清兵留下掩埋死者,大隊繼續上山,走不多時,迎面又是一乘馬過來,馬上便是剛才那人,只聽他高聲叫道:“喂,大家聽著,你們衝撞了惡鬼,趕快回頭,還有生路,再向東走,一個個龜兒死於非命。”眾人都嚇了一跳,怎麼這人又回到前面了?明明見他下山,此間一眼望去,並無捷徑可以繞道上山,就算回身趕到前面,也決沒這樣快,難道是空中飛過、地下鑽過不成?那人說完,縱馬下山。眾兵丁真如見到惡鬼一般,遠遠避開。朱祖蔭待他走到身旁,伸出單刀一攔,說道:“朋友,慢來1那人猶如不聞不見,右掌在他肩頭一按,朱祖蔭手中單刀噹啷啷跌落在地。那人竟不回頭,馬蹄翻飛,下山而去,剛走過大隊,末後一名清兵又是慘叫一聲,倒地身亡,眾兵丁都嚇得呆了。張召重命侍衛們守住大車,親往後隊察看。朱祖蔭道:“張大人,這傢伙究竟是人是鬼?”一面按住受傷的右肩,臉色泛白。張召重叫他解開衣服,見他右肩一大塊烏青高高腫起,張召重眉頭一皺,從懷裡掏出一包藥來,叫他立刻吞服護傷,又命兵丁將死去的清兵脫光衣服驗傷,翻過身來,後背也是一大塊烏青,五指掌形,隱約可見。眾兵丁喧譁起來,叫道:“鬼摸,鬼摸1張召重叫留下兩名兵丁埋葬死者。平旺先派了人,兩名兵丁死也不肯奉命,張石重無奈,只得下令大隊停下相候,埋葬死者後一齊再走。瑞大林道:“張大人,這傢伙實在古怪,他怎麼能過去了又回到前面?”張召重也是疑惑不解,沉吟半晌,說道:“朱兄弟和這兩名士兵,明明是為黑沙掌所傷,江湖上黑沙掌的好手寥寥可數,怎麼會認不出來?”瑞大林道:“說到黑沙掌,當然是四川青城派的慧侶道人海內獨步,不過慧侶已死去多年,難道真是他鬼魂出現不成?”張召重一拍大腿,叫道:“是了,是了,這是慧侶道人的徒弟,人稱黑無常、白無常的常氏兄弟。我總往一個人身上想,所以想不起,原來這對雙生兄弟扮鬼唬人。好啊,這對鬼兄弟也跟咱們幹上了。”他可不知常氏兄弟是紅花會中人物。瑞大林、成璜等人久聞西川雙俠大名,此刻忽在西北道上遇到,不知如何得罪了他們,竟然一上來便下殺手,心下都是暗暗驚疑,大家不甘示弱,只好默不作聲。
這晚住在黑松堡,曹能命兵丁在鎮外四周放哨,嚴密守望。次日清晨,放哨的兵士一個都不見回報,派人一查,所有哨兵全都死在當地,頸裡都掛了一串紙錢。眾兵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