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蛇一笑。“後悔勸他向佛?——佛說一飲一啄,自有因果,悔它何用。”
“如今你手中的許漢文肉軀已成死物。”
“縱然如此,我也不會將它交給你。”青蛇眉目盈盈。
道人轉過身來。
白眉白鬚,眼睛卻如晶鑽,亮得逼人。
“今次是第四次,你再無保命的藉口。”
道袍迎風飄動。
“自我了斷,還是要我動手?”林靈素沉聲。
“菩薩就吃準了佘青,已無還手之力?”佘青反問,竟似有成竹在胸。
林靈素不怒自威,道袍鼓風。
“困獸猶鬥。”林靈素面前酒碗一傾,一道酒箭,竟如利刃,直奔青蛇面門而去。
青蛇不動不移。
卻有一道白影拂過眼前。
剎那間,清嘯勁吟。
白衣如屏,拂袖似障,有形酒箭被擋了回去,無形勁氣卻穿過白衣人之身,擊中佘青胸膛。
血雨如泉。
白衣少年無心戀戰,伸手抄起佘青,便轉身掠走。
林靈素眉心一綻。竟如花開。
小小的金色飛劍自他眉心射出,急速追著雪白身影而來。
白衣人幾個迴旋,在江河村寨中如兔起鶻落,金色小劍卻如影隨形,終未能擺脫。
眼見掠到了湯河附近,長川悠悠。
白衣人足尖點水,自江面飛起,卻手一鬆,佘青徑直向河中跌去。
飛劍一滯,所追獵物兵分兩路,該綴誰人?
白衣人氣勁一帶,飛劍再不遲疑,繼續在白衣人身後緊追不捨,勢如破竹。
如大鳥展翼,幾個起落,已到江東。
白衣人忽然擰腰轉身,雙掌齊出,封住飛劍來勢。
飛劍似實物一般,吞、咬、絞、刺,反撲之勢洶洶。
白衣人以氣機磨去那劍身勁道,與它糾纏。
片刻之後,那劍似有靈性一般,忽然掉頭向回飛返,欲去追尋另一路落入江中的獵物影蹤
白衣人朗聲一笑,雙掌在空中劃出無盡星輝。
江波盪漾,映照長風。
金劍硬生生受白衣人一掌,一層金屑散碎空中,似顫似動,悲鳴聲起,直向來處疾馳退去。
白衣人站定,目送金劍敗退。
再看江心,木舟悠悠,披著箬笠蓑衣的船家坐在船尾垂釣。
盤坐船頭之人,正是連番惡戰,頻受重傷,面白如紙的佘青。
木船隨風,飄到了前方渡口。
白衣人迎風而立,意氣飛揚。
船伕摘去箬笠,輕點船頭,亦上了岸邊。
蓑衣下亦是白衫如雪。
豔陽高照。
青蛇抬眼,看他們攜手並肩站在高處,向自己望來。
“未料到,有日竟會蒙你們出手相救。”他睜開眼眸,嗓音中帶暗啞。
“人慾不可執;親緣不可廢;恨不可長;愛不可遠。”許仕林悠悠吟道,眸中竟有悲憫。“白素貞要不空絹索饒你三次,我為雪晴,便也立誓救你三次。三次之後,便各自為道,相忘江湖。”
青蛇笑起來。“文曲星君重情重義,佘青在此預先謝過。”
“天下欲取你性命之人太多,三次機會轉瞬即逝。”許仕林眸中有星光沉靜,“如今你又有何打算?”
“趙似已被下獄。獄卒是我安排,他的性命,在我手中。”佘青淡淡道。
許仕林一震。
江上江下,四目對視,枯舟悠悠。
“你要去救,還是不救?”佘雪晴輕聲問。
許仕林立在渡頭,佘雪晴轉眸來望。
一時間只聽風聲,似嘆兩敗俱傷,均無所獲。
“你已拿不到許漢文之生魂,白娘子再無可能脫出人慾大法之中。我卻已一步一步,著你之道,無能就救世之任。則如今你再算山河,又待何如?”許仕林不惱不怒,只是看住青蛇,柔聲問道。
“我只是想,”佘青攏了攏肩上長髮,“你已棄救世之道,而觀不空絹索反應,應是定有後路。許漢文生魂投入姚氏腹中,又得迦樓羅合魄,此子前途不可限量,說不定,他,便是不空絹索的後招。”
“你的意思是?”
“白娘子的五成人慾大法,未必不能傳予他人。若她傳五成,你傳五成,也許二十年後,岳飛便是救世良材,而不空絹索勢必照舊履行諾言,送白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