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嗎?”
鴇娘搶著道:“有啊!刑部的李大人、工部的季大人,都有席啊!您老莫不是赴李大人的宴?”見曾國藩不言語,馬上又改口:“——那一定是季大人的東!——杏花快帶爺去找季大人,季大人的席設在菊花的房裡。”
曾國藩就決定先從姓季的身上下手,便答道:“正是。——姑娘請帶路。”
被稱作杏花的姑娘極歡快地走在前面帶路,邊走邊跟曾國藩撒嬌,嘴裡甜甜地說:“老爺就叫奴家的局吧。——奴家從生下來就喜歡像老爺您這樣的呢!”
見曾國藩沒有言語,杏花便停下腳步,不肯再往前走,只用手往裡面一間掛著一枝菊花的房間指了指道:“季大人就在那房裡設席。”便嘟著嘴轉身離開,一臉的不高興。
曾國藩乾咳一聲,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腳步,到了門首,掀開簾子便走進去,舉目一看,卻原來是工部從五品員外郎滿人季橋在這裡設席作樂。席間一共坐有六個人,每人的旁邊都有一個姑娘斟酒夾菜,好像開席不久。
曾國藩看了又看,只認得一個季員外,另外五人,則眼生得很,又都著便服,不知是官是民。
曾國藩不敢唐突,只對季橋點一點頭,一個戈什哈便近前一步,小聲道:“季大人把官照交出來吧。——等小的動起手來,事情就鬧大了。”
季橋望了望曾國藩,一句話也沒講,便從貼身處把官照拿了出來,遞給戈什哈,禮也沒施一個。
曾國藩知道這是滿人一貫的習性,也不計較,便帶上戈什哈直奔標有桃花的房間,看看是戶部的哪位官員在此尋歡。
掀簾走進去,卻原來是賞三品頂戴的戶部郎中滿人官文官大人。
曾國藩先就一愣,他沒想到皇族的人也要來這種地方,尤其像官文,世襲的軍功,以侍衛晉身,是大可在府邸叫局取樂的,他怎麼——?再看席間的幾人,卻原來都認得,依次為:兵部郎中朱全太、兵部員外郎表中、國子監祭酒江依、翰林院侍讀鞏生。
官文幾個正談得高興,猛抬頭看見曾國藩走進來,官文先就把坐在腿上正大耍其嬌的姑娘一推,站起來忙施禮,口裡道:“曾大人來巡夜,老哥先向大人問安了。”
曾國藩忙道:“本官沒有穿官服,不敢受官大人的大禮。——不過奉差巡夜倒是真的。官大人哪,您老往這裡一坐,本官可就犯了難了!”
其他幾位官員這時也都站將起來,紅著臉不發一語,滿臉窘態。
官文連連道:“老哥該死,老哥該死!——老哥情願交出官照,聽候上頭髮落。
”說著就摸出官照遞過來。
曾國藩把官照接過來遞給戈什哈,口裡道:“本官這裡謝過官大人。——官大人出身名門,前途非一般官員可比,望大人好自為之。”
官文被說得諾諾連聲,汗流滿面。
戈什哈這時對另外幾人道:“幾位大人也把官照交給小的吧?”
這一夜,曾國藩共收繳官照十七張,收穫頗豐。
回到都察院後,他連夜把這十七名官員記錄在冊。至於如何處分這些官員,那就是吏部的事了。
回到府邸,已是半夜時分,敲門倒把周升嚇一跳。
第二天,他到太常寺便給道光上了個“都察院值日巡夜有名無實”折。有理有據地指出都察院歷年積弊,折中寫道:“我聖祖始設都察院,專為整肅官紀,是因事設院。我都察院官員自當勤勉奮進,斷不可枉費我聖祖之一片苦心。”折中對改變都察院目前的現狀提出了自己的設想。
這是曾國藩入京以來第一次單銜奏事,心中有說不出的愉悅。
三天後,吏部諮文到案:官文降一級在戶部留任,同席鞏生降二級並罰三個月的薪俸。餘下的十五人,有罰一個月薪俸的、有罰兩個月薪俸的,全部受了處分。
在違紀的這十七人當中,官文的頂戴最亮,處分卻最輕,這一是因為他是戶部的官員,二是沾了他是皇族的光,三是佔了品級大缺份小(三品官位任著五品官的職)的優勢,加之官文平時官聲的確不錯。
但鞏生的處分卻最重,不僅被降了二級還被罰了三個月的薪俸。鞏生雖是漢官,卻專門結交滿人貴族,對漢官則橫豎不放在眼裡,吏部的漢官們早就瞧他不起,一直在尋找機會整治他。翰林院的漢翰林們對他都嗤之以鼻。這一次,他平空受了這個處分,黃子壽先就樂個不得了。
第56節 讓張也狗官害死了
第二天,曾國藩告了一天假,帶上兩名戈什哈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