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部分(3 / 4)

方一頭霧水,看看中年男子,又看看李淳風,忍不住道:“到底怎麼回事?我可一點也不明白。”

“其實這便是你剛才的問題:謝、崔背後的第三個人。我曾請馬周尋找前朝秩簿,發現當年跟隨出征的還有一名醫官,名叫公孫敕,是教坊樂正公孫赦之弟,兩人琴藝在當時有不相伯仲的名聲。這位醫官除了醫術精湛、琴技高超外,對雜學方術也甚為精通。他曾遊歷名山,訪求道術,時人謂之智慧高絕,是為長安第一智者。如此算來,當初眾人中只有他才可能知道手札的真正用途,也只有他才會對傀儡術起覬覦之心。”

謎底越來越接近,尉遲方聽得入神,李淳風卻住了口,目光投向中年男子。後者臉上忽然現出狂狷之色,道:“謝應龍、崔元啟,這兩人不過是利慾薰心的凡夫俗子,怎配得到上古秘術?”

“所以,閣下便詐死脫身,趁亂盜取手札回到長安,是嗎?”

此言一出,尉遲方才明白此人真實身份。雖然是明翠閣的主人,卻並非那位教坊樂正公孫赦,而是他的兄弟公孫敕。公孫敕看來沒有絲毫隱瞞的意思,坦然點頭,道:“兄長暴疾不治,我回到長安時,正趕上為他送終。那時城中已是一片戰火,極其混亂,人人岌岌自危,誰還有閒暇在意他人生死?我與兄長面貌原本相似,索性頂替了他的身份,躲藏在明翠閣中潛心鑽研手札。”

“嗯,閣主既有心隱瞞,自然是深居簡出。十數年光陰匆匆而過,朝代更迭,物是人非,舊交零落將盡,過往種種眼看便將成為陳跡。只可惜造化弄人,最終還是被謝崔二人認出了你,揭破你當年竊得手札之事,並要你為他們製造傀儡人,於是才有後來種種。”

出乎意料,公孫敕縱聲大笑起來。尉遲方以為他要有什麼動作,戒備地按住刀柄,卻聽他用冷峭的聲音說道:“你以為就憑謝崔二人可以威脅到我?”

“見到你之前,我是如此推斷的,但現在”遲疑片刻,李淳風緩緩道:“我已知道這想法錯了。”

尉遲方大鬆了口氣,卻見中年男子忽然伸手,在青銅鼎上按了一下。嚓的一聲,剎那間大放光明,卻是牆壁上所有燈火都被點亮。尉遲方吃了一驚,本能地挺刀衛護身前,只見偌大銅鼎竟緩緩下沉,一直到鼎口與地面齊平,公孫敕跨入其中,盤膝坐了下來,雙目緊盯著李淳風:“之前的事情你已盡知。那麼之後的事情,你可有興趣知曉?”

一絲微笑出現在青衫男子唇間:“固所願耳。”

這一回,公孫敕臉上表情欣然:“甚好,甚好,我果然沒有白費心力。你我雖不相識,卻可以稱得上是知己。”

尉遲方一怔,卻見李淳風毫不猶豫地向前走去,這才醒悟到公孫敕原來是要李淳風也入鼎中,不由得大驚,一把扯住他的衣袖。

“小心!這人詭計甚多,不要上當!待我將他捉拿送官就是了!”

哈哈一笑,也沒見公孫敕如何動作,尉遲方只覺得提刀的右手手腕一軟,不知道被什麼東西擊打了一下,寶刀應聲落地。公孫敕淡淡說道:“方才陣勢你已經領教過了,洞中的機關何止十倍於此。倘若我當真發動,縱有千百人也有來無回,何況你一個小小的蠻勇匹夫。”不再理會尉遲方,又轉向李淳風:“如何?”

眼中光芒閃動,酒肆主人伸手拍了拍校尉的肩頭:“放心,公孫閣主不會對我不利,何況尉遲可知,我最大的毛病是什麼?”

“什麼?”

“人之病在好色,我之病在好奇。”

一愣神間,李淳風已鬆開了他的手:“尉遲先出去等候,我與公孫先生還有些事。”

“可他”

“不必擔心,此事我來解決。”他目光湛然,言語中自有不可抗拒的果決,尉遲方不由自主點了點頭。眼見那銅鼎逐漸下沉,一刻工夫便什麼也看不見了。

紅日西墜,將茫茫雪原照得分外明亮。霞光與雪光交融,漸漸融合成一片纏綿悱惻的嫣紅。這是數月大雪後第一個晴朗的傍晚,雪一直綿延到地平線之外,越顯得天地遼闊。這景象如此壯觀,校尉卻無心觀賞,只是走來走去,心中滿是焦躁和疑慮。忽然,地下傳來一陣沉悶的轟響,與此同時只覺得腳下地面也在震動,他大吃一驚,轉頭卻看見一人施施然從地下走了出來,眼中含著笑意。

“李兄!”尉遲方連忙奔了過去。經過方才奇詭經歷,此刻再見,真有說不出的歡喜。

“嗯,走吧。”

“走?”

“若尉遲想在此賞雪也無不可,李某卻恕不奉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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