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部分(3 / 4)

無人躲避,甚至連遮擋的念頭都沒有,臺下眾人便這樣跪在雨中,望空遙拜天公,任憑久違的雨水將身子澆透,人人臉上都是狂喜之色,有些人更是高興得痛哭起來。尉遲方鬆了口氣,抹了把臉,卻不知臉上到底是汗水、雨水還是喜淚。臺上,許真人早已躲避得不知去向,只剩下王君廓一人張大了嘴,呆若木雞。

尉遲方此刻心中滿是喜悅之情,實在不想理會此人,邁步便向依舊坐在那裡的李蘅走去,伸出手來,低聲道:“沒事了!來,我們一起走。”

少女抬起頭,青銅面具下一雙漆黑的眼注視著他。儘管隔著面具,尉遲方仍然可以見到那熟悉的目光,甚至可以想象她的神色,忍不住咧開嘴笑了。就在這時,他聽見少女清晰地嘆了口氣。

“抱歉,是我騙了你。”

尉遲方還沒來得及思索話中之意,右脅下突然有一陣涼意,伴隨著尖銳的痛楚,低頭看去,卻是一把雪亮的短刃。他大吃一驚,腦中一片混亂,剛叫了一聲“你——”,少女已經抽出刀刃,輕盈身軀再不遲疑,宛如一隻飛蛾撲向站在他身後的王君廓。隨著撲的一聲輕響,那把短刃已經插入王君廓後心,一直貫穿到胸前。大唐名將轉過身來,手捂著冒血的胸口,臉上滿是不可置信的驚訝。他一手指著少女,像是想要說什麼話,卻又說不出來,最終只是悶哼了一聲,緩緩倒在地上。一張染血的黃紙從他胸前掉落下來,卻是許真人給他的那張護身符。

一切都在轉瞬之間,變故倉促,無人能夠阻止,臺下尖叫聲此起彼伏。尉遲方已坐倒在地,漸漸模糊的視線中,只見那少女甩手扔出面具,紅色身影在雨中如同一團火焰,俏生生立在風雨之中,彷彿隨時都會隨風湮滅。耳邊聽到她清脆的聲音,一字字傳入耳內:

“廬江王之女李蘅為父報仇,手刃王賊。心願已了,自當含笑九泉。”

突然之間無法自控,尉遲方拼著最後力氣大叫她的名字:“李蘅!”少女回過頭來,一眼不看那些剛剛回神,正向她撲來的兵丁,只是專注之極地望著尉遲方,臉上依稀便是那日燈下神情,卻多了幾分溫柔悽楚。

“若你叫的是我的名字,那該多好。”

驀地回刀自剄,鮮血噴濺而出,劃出滿空紅豔,如同雨中落瓣。尉遲方大叫一聲,人也隨即昏了過去。

史載,幽州大都督王君廓驕縱越法,為仇人所殺。太宗追其前功,將之安葬於驪山之下。至於刺客的真實身份,早已無從考證。風傳是廬江王之女,替父報仇,但朝廷既然諱莫如深,所有談論也僅限於私下流言。災疫過後,長安很快又重現繁華景象,之前種種驚心動魄的事情,此刻回頭再看,如同做了一場噩夢。

再長的夢魘也有醒的時候。連綿了十日的大雨剛剛停歇,樹葉因為雨水的清洗變得色澤碧綠,青翠欲滴。不知何處來的黃雀輕聲啼叫,卻見不到它的身影,或許正躲在綠葉之下。尉遲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只覺得渾身如同抽了筋骨一般,使不上一些力氣。腦子裡還是渾渾噩噩,鼻中卻已聞到一陣淡淡藥香,費力地轉過頭,卻看見牆角邊有個熟悉的人影,不假思索便叫了出來。

“搖光!”

聲音是異乎尋常的嘶啞,自己幾乎聽不到,卻也讓正忙著熬藥的少年轉過頭來,開心地道:“嗨,你醒啦!”

見到少年臉龐的時候,尉遲方的記憶才一點一點恢復過來。高臺上的紅色身影,刺向自己的利刃,以及最後那滿天血光。胸口一痛,下意識地撫住。搖光已注意到了他的舉動,皺著眉頭走了過來:“喂喂,亂動些什麼?睡了十天,醒來就不老實。”

“十天?”尉遲方不敢置信地睜大了眼,隨即懊惱道:“我怎麼這麼不中用!”

“先生說了,那女子下手時避過了要害,傷得不重。不過你心思浮躁,氣血紊亂,恐怕對傷勢有害,所以給你服了些安神藥物,讓你老老實實睡覺,這樣好得快些。”

“原來是李兄的意思。”尉遲方這才舒了口氣。他緩緩動了下身子,傷處只是隱隱作痛,卻已無大礙,試著坐起,也只覺得身體有些發軟,其餘並無不適,想必是酒肆主人的妙手,心中暗暗感激。“李兄呢?你怎麼不回樓裡?”

“是先生要我留下來照顧你的。”搖光拉長了嘴唇,一臉不高興,“其實我看他是巴不得我不在,沒人煩他。唉,這些天將他一個人留在樓裡,又不知會闖出什麼禍來。”

見到小管家懊喪神色,尉遲方忍不住笑:“放心好了,你家先生總不至於把樓給拆了。”

“沒錯。當真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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